“你吃饱了吗?”
我对自己的临场表达能力感到无语,憋了一路的情感到最后只转化为生硬的五个字。
“嗯。”
爱莉丝进入了自己的房间。
他们都说爱莉丝很孤独,阿盖维曾说她受到了歧视,正如我在长屋里听到敌人惊恐的咒骂那样——“你这个怪物!”。
她需要学习很多东西,人类的情感远不是一位猫娘能在两三年内掌握的,连人类都不能完全驾驭的事物,我又怎能强求一只猫去完全领悟?
不论是人型还是猫型,她都受到过不可逆的心理伤害,但至少她还信任我,也许我的陪伴能多带给她一些温暖,正如老练成熟的阿盖维和爱比菲露姆所提示的那样——爱莉丝很孤独,需要我的陪伴。
“爱莉丝,我可以进去吗?”
出于礼貌,我需要先征得她的同意。
“可以。”
她的房间还是一如既往的昏暗,只有那台终端设备散发着淡蓝色的荧光,两只镶嵌着各色宝石的白色短靴被整齐地码放在床尾。
爱莉丝倚靠着床边,坐在地板的绒毛毯上,雪白的大腿与淡黑的薄丝互相映衬,一块画板静置其上,两侧堆满了五颜六色的水彩笔。
“你是在画画吗?”
“嗯,主人,我这几天总是听别人说‘春天到了’,想要画一幅春天。”
“我可以看看吗?”
“我还没有画呢,主人,你知道什么是春天吗?”
她的尾巴晃来晃去,看上去心情不错,一对雪绒保护的蓝紫猫耳竖起,带着几分期待,认真地倾听我的答复。
所以,春天是什么呢?
“春天是一个季节,一个万物复苏的季节,一个百花齐放、莺歌燕舞的季节,一个人们熬过寒冬走向街头的季节,更是一年的新伊始。”
“唔……”
她歪歪脑袋,拍打着身旁的毛毯,示意我坐过去。
我欣然照做,与她并肩而坐,她几经犹豫,最终还是枕在了我宽阔的肩膀上。
“主人,你可以换个说法吗?”
看来她听不懂我说的话,只不过出于强烈的自尊,换了套说辞罢了。
“额,这个……”
春天是一个季节,但春天真的只是一个季节吗?
我想起我曾经和她讲过的大道理,也许这时候能够派上用场——当你的内心温暖如春时,迎接你的便是永恒的春天(The eternal spring)。
“心灵美好,春天便会常驻。”
我化身老教授一样的谜语人,说了句云里雾里的人生格言。
“春天就是一种美好吗?”
她真是个聪明的小丫头,竟一语中的,悟透了我这句话里的部分道理。
“爱莉丝,你真是太聪明了。”
“我有灵感啦。”
她轻哼一声,顺从地任凭我抚摸她的脑袋,拿起两根蓝色和紫色的笔,开始作画。
“主人,这个是我。”
她指着白纸上的蓝紫色头发火柴人,眸中闪烁着喜悦的微光。
“嗯,很传神呢。”
我是个好人,最起码懂得该如何鼓励她人。
她又拿起一根黄色的彩笔,继续作画。
“这个是……我?”
“不完全是。”
爱莉丝露出了稀有的甜美浅笑,粉嫩的娇晕在她白皙的俏脸上泛起涟漪,尾巴卷住了我的腰,耳朵微微下垂,侧眸凝望着我。
“其实,这是我的春天。”
“你这孩子……真是……整得我还挺感动。”
我的心猛得一颤,不知怎的,一阵酸楚攀上了我的鼻头,眼里的泪花在莫名荡漾。
人皆有怜悯与同情之心,我可怜她遭遇苦难,也欣慰她还能笑着找到自己的春天,而我正是独属于她的春天。
她的思维就是这么纯粹,正如阿盖维曾经打趣的那样:“你就是她的全部。”
我颤颤巍巍地伸出手,五味杂陈地指着那幅寥寥几笔的火柴人简笔画,询问这幅我与她面带笑容手牵手的大作的名字。
“爱莉丝……这幅画叫什么?”
“春天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