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子很快热了，旭伟熟练的揪掉虾头，虾脚在烤炉上左右摇摆，不一会就通体遍红，撒上细盐，果然奇香无比，二人干了一杯白酒，身体顿时暖和了不少。

“你处理虾的时候真熟练，年前在你家我看你杀鸡的时候也是非常利落，所以我才感觉你是个天生的资本家，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不能瞻前顾后。不能有怜悯之心，慈不掌兵善不理财嘛。”秀女打了喷嚏，又往旭伟身边贴了贴“我就不行，天生没有这种狠心，从小就不敢看这种杀鸡宰羊的场面，所以我相信你一定能成功的。”

“不，我感觉杀生越利索的人，心地越是善良。我可没有你说的那么狠”旭伟剥了一只虾，顺手喂到秀女嘴里，又接着去揪虾头。

“哦？怎么讲？我倒想听听你的高见”秀女有些困了，把头倒在旭伟肩膀上。

“就拿这只虾和那只鸡来说吧，或者所有动物，猪啊牛啊羊啊，包括人也是，都有死的那一天。我虽然杀了它，也吃了它，它也感受到了疼痛，但我只要没有对它施加超过自然界赋予它的痛苦，就不算杀生，应该算超度。”说话间又烤熟一只，旭伟剥开后喂给秀女，秀女咬了一半，示意旭伟吃掉另一半。

“不施加超过自然界赋予它的痛苦？这句话很有意思，掰开了说说。”秀女觉得这个观点很有意思，倒了两杯酒，自己喝了一杯，喂旭伟喝了一杯。

“那只鸡，如果是在野外，虽然它可能会多活一两年吧，但死亡的过程一定是很痛苦的，要么被狐狸吃掉，要么被黄鼠狼啊、猫头鹰啊、蛇一类的天敌吃掉。以上这几个物种，无论哪个吃掉它，死亡的过程都会持续起码三两分钟甚至更多，而它被我杀掉，最多三秒，是不是相比之下死在我的手里更舒服一些呢？”旭伟给秀女喂虾时，看见她鼻子冻的通红，就把手心搓热后捂在秀女鼻尖上说“冷了吧？要不进屋？我给你把剩下的虾煎了”

“不，不回，烤虾好吃，你喂我。”虽然很冷，但秀女感觉十分闲适，十分安全，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幸福，在此之前，她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公司，每天面对一些烦人琐事，一直很惧怕这栋别墅。冯家上下搬进来之后，她才感觉自己有了一个家，不管是不是亲的，家里总有人等着自己，自己有事，也有旭伟一起分担。“你继续说，我喜欢听。”

“你看过动物世界吧，你看草原上的那些斑马啊，羚羊啊，被狮子或者鬣狗吃掉的时候，多么痛苦啊。我记得有一次看动物世界解说，说由于斑马的皮太厚，鬣狗咬不动，所以鬣狗就会先把斑马的腿咬断，等斑马倒下之后，一群鬣狗围上来，先从肛门开始吃，把内脏吃完之后才吃别的部位。直到吃到肚子，斑马还是活着的状态，整个死亡的过程要持续几十分钟。你想想，自然界赋予动物的痛苦，比人类可残忍多了。”旭伟又剥了一只虾，细心的把虾脚一条条扯下才喂给秀女，他虽然也很冷，但也十分享受此刻的恬静时光，刚才酒劲上来时，有那么一二刻，他竟有些恍惚，一时分不清身旁人是姐姐还是妻子。

“诶呀，别说了，好害怕。”秀女不敢想象那个血腥的画面，喝了一杯酒压了压惊。

“不说被吃吧，就说狮子，算是百兽之王吧，虽然没有天敌，但老了之后，就算狮群会保护它不被别的动物吃掉，但疾病总是不可避免的，那种痛苦持续的时间更久。自然界中，很少有自然老死的物种，包括人类。”旭伟把秀女的领口系紧了一些，防止冷风灌进去。“所以啊，我才认为，人类吃掉动物，只要动作利索，对它们来说是好事。”

“是啊，杀而不虐是为仁。”秀女靠在旭伟肩膀上，若有所思的问“旭伟，你说，我们老了之后，也会很痛苦嘛？”

“我感觉痛苦是必然的，不可避免的，凡人终有一死。不过，估计咱们老了之后，医疗会更发达吧，或许出现什么无痛设备了也说不定。总体来说，人类既然发明了止痛药，就已经比活在自然界的动物强多了。”虚伪又剥了一只虾喂给秀女，秀女摇摇头示意吃饱了。

“旭伟，你说的我好难过，我不想疼痛。”秀女想到自己会死，会疼痛，感觉比孤独更可怕。

“哎呦我的好姐姐诶，咱还这么年轻你想那么远干嘛，活好当下就是了”旭伟又喝了两杯，吃了几条虾后又对秀女说：“咱俩可中午带晚上两顿没吃主食了，明天起来非难受不可，对胃也不好。走吧，回屋里我给你下面条吃”

回到屋里后，秀女双手撑着脑袋，趴在厨房岛台上看旭伟煮面条“你说，什么叫活好当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