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从魏学兵这撕不开口子,陈沃楚母亲给陈沃楚使了个眼色,陈沃楚赶紧挽留魏婧雯,说什么还是在上海更有前景之类。魏婧雯正对陈沃楚把视频发给魏学兵的事情怀恨在心,听他这么一说,满脸鄙夷的低声说了一句我还怕你把我卖了呢。这句话惹恼了陈沃楚母亲,斜视着魏家三口,从嗓子眼哼了一句:“呵,还以为真是什么名门望族呢,感情是个骗吃骗喝的”
话音虽小,但也足以灌进在座所有人的耳朵,场面一度迟疑了几秒,卫兰英愣了愣就直眉瞪眼的看着陈沃楚母亲问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混吃混喝,你把话说清楚。”
陈沃楚母亲见已经撕破了脸,也就不藏着掖着了,阴阳怪气的说:“咱可不敢说的太清楚,说太清楚了怕伤了您闺女的自尊,闹不好又把我们告上法庭了。”
魏学兵一听这种揭伤疤的话,直接从椅子上跳起来说:“陈家他妈,你不要为老不尊,有什么意见你直说就是,什么叫伤了我们自尊?我们干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了?”
“你才是为老不尊!还教女无方!您家多有尊严啊,一分钱没有就敢来上海闯荡!”陈母故意把上海两个字说的很大声,意在以地域歧视压制对方。“来就来吧,好嘛,一分钱没有还挑剔起来了,还嫌我们家位置偏,我们再偏不也在上海?还住到陆家嘴,那陆家嘴也是靠骗吃骗喝能住的地方?结果呢?哼,我就知道得走那条路。”
陈母话还没说完,魏学兵手里的水杯就砸了过去,陈父见状赶紧上来还手,两家人瞬时就扭打到了一起。饭店服务员听见包间内乒零乓啷,赶紧报了警,魏家三口再一次进了派出所,民警调了监控一看是魏学兵先动的手,就要按规拘留,卫兰英跟民警和陈家好说歹说,陈家才同意了调解。先是带陈家三口去医院做了一通检查,又出了几千块误工费,还赔了一万块钱,最后又赔了饭店的损失,才在派出所销了案。
这一折腾,又是七八天,花费的也不少,魏学兵在上海前前后后花了二十多万,耗费了将近两个月,一家三口才得以启程回家。到了家三人骨头都快散了架了,也顾不得酒楼死活,不吃不喝的在家睡了三天才缓过劲来。
第四天到了酒楼一看,倒是开着门营业,可是跟倒闭也没什么两样了,员工旷工的旷工走的走,剩下四五个人在前台围着斗地主,大厅的几处绿植和鱼缸里的鱼死了个锅干碗净、后厨还剩下四个人,就着两个猪蹄在喝酒、宴会厅一片狼藉、桌上的杯碗盘碟都没收拾、残羹冷炙上已经长起了霉斑、地上成片的垃圾蔓延开来,三人还没走进洗碗间,一股恶臭就扑面而来,强忍着捏住鼻子进去,只看见满池的碗碟交错,泔水溢的冒泡,拉丝状的滴答到了地面,池子里满是蛆虫涌动,房间里蝇虫乱飞,魏婧雯一看,恶心的捂着嘴跑了出来,直接吐在了大厅。
魏学兵愣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来,卫兰英身子一软,竟直接瘫坐在地上,等魏婧雯吐干净了肚子里的东西,魏学兵缓了缓心神,卫兰英强撑着站起来后,三口怒不可遏冲到前台,召集起所有人来询问为什么会到了这步田地。
后厨的几个人已经喝醉了酒,颠三倒四的说不连贯话,前台几个服务员支支吾吾,有的欲言又止,有的答非所问。细细问了好几个小时,才明白这两个月来发生了什么。
魏学兵刚走的第一天,由于服务员都是新来的,分工不是很明确,有的干得多有的干得少,服务员之中就起了争执,又没有人调停,有两三个同村的服务员,也是刚来了没几天,觉得是老员工欺负新员工,就工资也不要,赌气不干了。老服务员怕告诉了魏学兵之后自己落个欺负新员工的罪名,就没有把事情告诉魏学兵,当然,老服务员也没有此项告知义务。新员工走了,负责的台面就没人收拾,老员工觉得这么放着不叫回事,就连同台布一块笼进了洗碗间,洗碗间的阿姨说有些一次性餐具是送餐具的管回收,自己只负责洗盘子和筷子,又和服务员发生了争执。服务员说本来就不是自己负责的台面,能收拾进来就不错了,也就没给洗碗间好脸色。
洗碗间的阿姨见前面的服务员如此蛮横,就原封不动的把包裹着餐具的台布扔回了餐桌,期间汤汤水水撒了一地,也没人收拾。有一个抱着女儿的男顾客经过时,脚下一滑摔在了地上,女儿的额头磕破了一块,该顾客愤怒至极,要找经理出来问话,问了一圈也没见人搭理,就抓起就近的一个服务员撒火,服务员说经理早就不干了,再说地上的污水是洗碗间洒的又不是自己,凭什么拽着我发火,该名顾客听见后就冲进洗碗间要说法,洗碗间的阿姨吵不过,赶紧叫来后厨配菜的侄子助阵,侄子年轻气盛,看不得姑姑受欺负,就和顾客打在了一起,二人打的恼了,四处拉扯,不知把后厨哪根电线扯断了,派出所来后,把打斗的二人双双拘留。
停电之后,大厨巴不得休息半天,装傻充愣的歇了半天没有炒菜,当晚自然也就没有接客。次日另一个厨师上班见没有电,但也不知道是线路被损坏的原因,给魏学兵打了电话,魏学兵当时正在派出所吵架,就怒气冲冲的说没有电就去前台拿卡插电就是了,这么点破事还打鸡巴电话干嘛。
厨师去前台拿卡插了之后并没有反应,想到魏学兵的语气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再加上洗碗间没有提供过来干净的盘子,就算炒好了菜也没处盛,索性也撂挑子不干了。眼看后厨整个歇了班,酒楼运作陷入停滞,涉事的服务员和洗碗间阿姨自觉责任重大,工资也不敢要,连夜卷铺盖跑了,自此之后,走的走旷工的旷工,就到了今天这个局面,这期间,居然没有一个人给魏学兵打一个电话。倒是有几个人给冯旭伟打了电话,冯旭伟巴不得酒楼出点乱子好凸显自己的重要性呢,就对每个打电话的人说什么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不报告也没有错但报告了责任你是否担得起之类的话。
听完大概经过,魏学兵仰天长啸,想不明白为什么事情怎么会走到这一步,痛心疾首,回想两个月来的一幕幕离奇事件,一下瘫倒在椅子上了。再次醒来,已经是两天之后,冯旭伟听闻魏学兵被气的轻微脑出血,虽然跟自己没有关系,但仔细想想也自觉惭愧,买了几斤橘子去医院看望了一趟。魏学兵躺在病床上紧握着冯旭伟的手,为自己错怪了他感到难过,一言难尽。冯旭伟看着老掌柜歪曲的嘴角,第一次感觉到做了亏心事带来的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