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到了，夏伦，你做到了！”

凯特仓皇跑掉，接替他位置的，竟然是女执行官艾兰希尔。她一改往日的淡漠，脸上充溢着异样的潮红，激动地挥舞手臂。

她这个样子实在少见，以至于夏伦都看呆了一秒。

但也就是一秒。

夏伦立刻回复往常状态，将感知投入到二号队伍上。

成功或是失败，他都漠不关心——

反击命令下达，他就从未期待过这一击的效果，成功的喜悦自然也无从谈起。

就像一开始，夏伦就没担心过一号队伍能否抗住集中打击。这并不是他对自己的作品多么有信心，而是因为无论他担心与否，对结果都毫无影响。夏伦认为自己要做的，就是把握时机，只有这样，才能在士兵们撑下来的那一刻，给出最准确的命令。

至于另一种结局——若是他们撑不下来，五名士兵加上芬西斯军士，这六个人死了……

死了就死了呗。

他也不过是空喊了一句，声带多振几下而已，换下一只队伍继续也就是了。

当然，这么冷酷无情的想法，其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因此除了艾兰希尔，很快就又有人来报喜庆贺——

“夏伦先生！”

帝国上尉跑到夏伦身前，几乎是在喊叫着说话。他是那么的激动，以至于即使隔着脸上的绒毛，他那激动充血到通红的面皮也清晰可见。

“我们成功了！我们的计划成功了！——我是说，你的计划！”

他兴奋得有些语无伦次，这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一位久经战阵的老兵应有的表现。

所以夏伦只是点了下头，忽略掉冈茨上尉炙热的目光。

“很好。”

他示意通讯兵，继续扩散弦波动信号。

“接下来就是第二队了吧？”冈茨上尉毫无所觉，并没有因为夏伦的冷淡而克制下来，反而更像小战士凯特，在夏伦身边喋喋不休地开口。

夏伦有点无奈，但他毕竟是东部阵线军衔最高的军官，只能耐着性子回应：

“六队被击方向，我刚才已经全部探测完毕。既然一队没有出错，那就不需要再做调整。”

艾兰希尔把头凑过来，眼中光芒不断闪亮：“你的意思是……”

夏伦点点头，激活通讯用晶石。

“全反击。”

.

根据夏伦的指示，其他五支小队也立刻展开了防御反击。第一轮回射，有三支队伍都成功击中，把对面的攻击打哑了火，但遗憾的是，其他两支队伍由于障碍物的干扰和射程问题，并未击中目标，转眼间又迎来了野蛮人的火球攻势。

万幸，夏伦改制的弦卡，拓展出的防御因为吸收攻击能量的缘故，表现非常出色，又硬抗了一波火球，这两只小队竟然都安然无恙地活了下来。

于是通讯器中再次传来方位坐标——

第二轮回射，这次不仅是失误的两只小队，其他四支队伍也分别向目标进行射击。六支队伍相互之间的距离也就是十几米，修正后的目标距离并不太远，一瞬间空中又是各色的光线汇聚，集中在远处的两座建筑上。

为了节省能量，夏伦禁止任何小队释放一次以上的攻击，毕竟如果落空，那就等同于无谓的浪费。不能追击，士兵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烟雾缭绕的远方，心急如焚地等待结果。

广场上一时静默。

指挥所中，夏伦紧闭双眼。他并没有把感知锁定在那两个方向，而是平铺开来，面向整个东部防线。

线条充斥的黑白世界中，蓦然涌现一片五颜六色的光点。

他豁然睁眼，倏地站起身：

“来了！”

“什么来了？”冈茨上尉赶忙追问，“又没打掉？”

夏伦摇摇头，一边说话一边在布防图上划出几个区域：“我们要担心的，不是野蛮人的远程攻击，而是正面的攻防战。”

“也就是说，六队都成功了。”艾兰希尔无奈地抿了抿嘴，夏伦这个性子实在不适合鼓舞士气。不过本来指挥官就是她而非芬西斯，所以艾兰希尔把好消息翻译出来，让指挥所内翘首以盼的众人，都能长舒一口气。

“野蛮人从东北、东南、正东三个方向进攻，东北方向两条街各有一队，东南方向有一大队，正东方向数量很多，队形有些混乱，可能是大军。”夏伦指着布防图，把自己探查到的信息转述出来。他并不在意艾兰希尔怎么说，人类女士怎么履行指挥官的义务，那是她的事。所谓恪尽职守，认真完成自己的任务，也是效率最大化的一种表现。

“能查清数量和种族吗？”冈茨上尉的表情也凝重起来。端掉野蛮人的火力点固然让他兴奋，可那是因为这种漫无边际的火雨攻势，已经超出了他往日的战斗经验，第一回应对——而且还是成功的应对，对他而言就是全新的体验，如果以后再遇到类似情况，他有先例借鉴，就会降低损伤、增加胜利几率，所以一时兴奋在所难免。

可现在的情况，论熟悉程度，恐怕只有昏迷中的胡里安指挥官能和他相提并轮。

野蛮人新的招数不灵了，自然要用回旧招式。

那是它们最擅长的策略。

人海，加正面硬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