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房间后,陈华松并没有如常一般径直走向沙发坐下。相反地,他伸出双手,朝着钱婧投去一个慈祥而亲切的笑容,表示让她们先落座。
对于陈傲宇和展正汐来说,眼前发生的一幕简直令人瞠目结舌。
要知道,以他们对陈华松的了解,这位德高望重的老爷爷平日里除了自己,几乎不会轻易向他人表示亲切;而且鲜少提及甚至表达任何与“情“相关的字眼——这种特立独行正是他引以为傲之处。毫无疑问,他确实拥有足够自傲的资本。
然而面对此情此景,钱婧并未退缩逃避,反而落落大方地坐在沙发上,面无波澜、镇定自若。她轻轻地将装有衣物的袋子放在身旁一角,并未急于主动发言。
待许博淼亦归位就座之后,陈华松终于打破沉默开腔道:
“欢迎小傲宇的诸位好友光临我们美丽的滨海城旅游度假,更感谢你们拨冗探望我这个老头子啊!”
接着转向钱婧,说道:
“这位就是许嫣嫣的母亲吧,欢迎莅临。”
钱婧微微一笑,起身说道:
“岂敢岂敢,晚辈对陈老先生可是仰慕已久啊!今日得以结识陈老先生,实在是晚辈三生有幸!”钱婧谦逊地说道。
陈华松微微一笑,摆了摆手,示意钱婧落座。
同时,他不着痕迹地向钱婧投去一个眼色,那眼神中的深意似乎只有钱婧能够领会。钱婧何等聪慧,立刻心领神会——原来这位德高望重的陈老先生竟然还记得自己!如此一来,她便明白接下来该怎么做了:少说话,多倾听陈老先生的言论。
待钱婧坐定后,陈华松再次面向众人,脸上挂着慈祥而亲切的笑容,与众人闲聊起来。他们谈论着过去的点点滴滴,回忆起曾经一起经历过的种种趣事;又或是谈及近期发生的一些事情,分享彼此的见解和感受。
当话题转到许博淼时,陈华松只是稍稍将目光投向他,微微一笑,并没有过多言语。然而,就是这简单的一眼一笑,却让在场的人都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氛围。
之后,展正汐越说越是投入,甚至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详细讲述了许多关于陈傲宇小时候的故事。她回忆起两人相依相伴、共同成长的岁月,以及一路走来所面临的风风雨雨。那些美好的回忆如同电影般在人们眼前不断放映,令人感慨万分。
众人仿佛将一路奔波而来的疲倦抛诸脑后,甚至连早已错过饭点一事也浑然不觉。许博淼全神贯注地倾听着,心中却充满了费解:为何展正汐自始至终未曾提及陈傲宇的父母呢?这一点着实令他感到诧异不已。不仅如此,在展正汐的叙述当中,几乎全部都是她和陈傲宇共同度过的美好时光,给人一种错觉,仿佛这个世界仅剩下他们二人。
满心狐疑的许博淼不时地转头望向自己的母亲,然而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钱婧脸上并未流露出丝毫困惑之情。那副神情,究竟是陷入了回忆之中,亦或是……?
当展正汐诉说完毕后,许博淼总算是对这两位挚友有了更为详尽而具体的认识,并沉浸其中,静静回味,难以自拔。
直至钱婧从后方轻轻拍打他,方才将其从沉思中唤醒过来。此时此刻,他惊觉时间已然来到下午两点钟。原来,钱婧此番呼唤是示意他前去吃中午的。
提起“吃饭”二字,许博淼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饥饿感向自己席卷而来,紧接着肚子就发出了“咕咕”的叫声。他心想:确实到了该进食的时候了。
当他走进餐厅时,眼前的景象让他惊愕不已。只见一整张长长的餐桌上摆满了各种美味佳肴,有龙虾、鲍鱼等山珍海味,应有尽有。而这张长桌起码有十米长,铺设的桌布上闪烁着金色的光芒,仿佛在炫耀着主人的财富与地位。许博淼忍不住惊叹于陈傲宇爷爷的豪气阔绰。
午餐时间过得飞快,其间大家像往常一样,轻松愉快地闲聊家常、回忆往昔,欢声笑语不断。转眼间,这场丰盛的中餐画上了句号。
吃完饭,许博淼和展正汐,陈傲宇就去次卧休息去了,次卧的豪华程度虽然略逊于主卧,但里面最次的装饰物都是呢绒,不禁再次让许博淼对陈华松的财富叹为观止。
这家酒店地理位置得天独厚,身处顶楼的阳台能够将整座滨海尽收眼底。此刻,钱婧正手持一杯红酒,悠然自得地欣赏着这滨海的美景。
此刻,后方有一个人缓缓走来,钱婧的脸上没有流露出丝毫情绪波动。
突然间,从背后传来一阵苍老的声音:“钱婧啊,你的儿子都已经长这么大啦?”
面对这句话,钱婧并未感到吃惊,她只是轻轻转身,摇晃着手中的酒杯,淡淡地回应道:
“可不是嘛,您家的傲宇也长大成人了呢,而且变化如此之大,以至于我在誓师大会上我都没能一眼认出他来。我还清晰地记得从前那个可爱的小傲宇,但现在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了。”
陈华松微微一笑,同样举起酒杯,与钱婧轻碰一下,目光投向远处滨海边的某一点,深深叹息一声后说道:
“哎,遥想当年的李白,被誉为诗仙实至名归,他竟然能够慨叹出‘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这样的千古名句,不正如同流逝的时光一般,一旦逝去便难以追回啊。”
钱婧听闻后,不禁也深深地叹息一声,目光投向遥远的天际,感慨地说:
“哎,您还是没有从那场变故中走出来啊。”
然后,她将视线移回到陈华松身上,语气带着些许疑惑:
“这么说来,您早就知道我和许博淼会回来,这一切都是您有意为之喽?”
钱婧的眼神中流露出询问之色。
陈华松突然大笑起来,他迎着钱婧的目光,笑着回应道:
“即便我在陈傲宇身边安插了眼线,得知了许嫣嫣的存在,小傲宇也跟我提起过。可我毕竟不是什么神仙啊,又怎能预料到竟是你们母子呢?而且你们之前的演饰如此完美,实在令人难以察觉。”
然而,钱婧眼中的疑虑并未消除,她紧盯着陈华松,想听他继续解释下去。陈华松见状,轻轻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微笑着说:
“实际上,自从陈傲宇的双亲离世之后,我曾经仔细调查过那个事件的始末。我一度怀疑是否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可是当没人出现时,却似乎有着无懈可击的不在场证据,所有线索都指向他绝不可能是。于是,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钱婧听着,心中暗自思忖,的确,当年她和许哲鑫也曾卷入那场事件之中,但最终所有人都将其视为一场意外。然而此刻,一个念头闪过脑海,让她不禁失声喊道:
“难道说……是他?还有上次的那件事!也是他干的!”
陈华松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点了点头,表示认同钱婧的猜测。他语气坚定地分析道:
“没错,一定就是他!自从上次我们对他提起诉讼之后,他便心怀怨恨,开始策划这一连串的阴谋。或许在狱中时,他就已经盘算好了一切。而这次你们能幸免遇难,可以说是非常幸运了。他必定是想等待小孩傲宇父母那边的事情风平浪静、尘埃落定之后,再对你们家动手。不得不说,这真是一步险棋啊!只可惜,他千算万算,却怎么也想不到,这次反而成了揭露他罪行的关键契机。”
说到此处,陈华松的眼神骤然一变,原本温和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如刀,甚至透出丝丝杀意,在他深邃的眼眸中激荡回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