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章 《延河》改稿(1 / 2)1978:我的黄金时代首页

1978年,8月初。

西京市,碑林区建国路上。

混杂着旧时光斑驳味道的灰尘在晨曦中轻轻飘荡,折射出暖暖的金色光芒。

汹涌的自行车流中,一辆蓝白相间的“火车脸”铰接无轨电车,慢悠悠地停在一棵绿意盎然的国槐树下。

“《延河》杂志社到了,到站的同志请下车,上车的同志往里走,还有空,别人挤人的!”

听到售票员的提醒,方远平背着个绿色帆布挎包,走下无轨电车,转入幽静阴凉的建国二巷,来到了《延河》杂志社门前。

“这是传说中的高公馆?太小了吧!唉,门卫呢?”

方远平看看门框边挂着的白底黑字的“延河杂志社”“陕省文艺创作研究室”的招牌,又看看院中低矮寒酸的两层西式小楼。

西式小楼前,有一个类似洛可可式风格的喷泉池,绕着喷泉池有供车辆回车的车道。

主楼比一层高但又比两层低一点,目测一楼一半好像是地下室,带有柱廊和罗马瓶式栏杆,屋顶却又属于中式坡顶,具有明显的西式折衷风格。

方远平上辈子生于八十年代,从一个二流本科大学的汉语言文学系毕业后,先当了几年影视剧编剧,又写了十年网络小说。

“老子明天不上班,爽翻,巴适得板!”

那天晚上,他刚刚晋升为大神作者,在会所抱着两个妹子庆祝,喝得酩酊大醉,没想到一睁眼,就穿越到1978年1月,一个在陕北延川县关庄公社插队的知青身上。

插队这几年,住的是破破烂烂的窑洞,吃的是野菜糊糊和高粱面窝窝头,一年到头难见一次荤腥。

见几只田鼠那都要当成大自然馈赠的蛋白质一锅端了打牙祭。

这两年政策松动,开启了知青返城大潮,知青们为了拿到回城指标,那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有接班顶替的,有病休的,有拿到招工指标的,还有上工农兵大学的,甚至有人揣着菜刀找知青办和公社干部谈判的。

他那个知青点,已经走了七七八八。

可原主父母只是普通工人阶级,要钱没钱,要权没权,要门路没门路,要关系没关系,根本帮不了他。

1977年10月恢复高考,本来是个好机会。

可原主本来就是个游手好闲的,再加上几年插队劳动,也没看过书,学的那点知识早就丢到爪哇国去了,理所当然地落榜了。

插队生活本来就苦,对魂穿而来的方远平就更无法承受了,他一刻都不能等,就想回城。

对未来的出路,方远平进行过深入的思考。

下海经商,目前形势也不明朗,哪怕到了84年,经济领域还有几次倒春寒呢,这个时候做生意,处处都是深坑,一不小心就得摔大跟头。

他性格又惫懒随性,最烦精打细算,所以,他按捺住投机倒把的冲动,想到两个出路,一要考上大学,二要在文艺上杀出一条血路。

八十年代前后,是可以三五成群坐在一起整夜整夜畅聊文学的时代。

一首朦胧诗,就能让你火遍全国,成为全民偶像,比顶流还要顶流。

一本文学杂志,动辄发行量几万十几万几十万册,不用广告费就能让杂志社赚得盆满钵满。

而且稿酬很不错。

1977年,出版局发布了《关于试行新闻出版稿酬及补贴办法的通知》,著作稿定为每千字2至7元,翻译稿为每千字1至5元。

在省级文学刊物上发表一篇三千字的短篇小说,就能收入20元,相当于工人一个月的工资,学徒这会月工资才18块呢。

况且,文学刊物还经常组织笔会、改稿会、讲座、研讨会之类的活动,那就是免费旅游,游山玩水。

按照前身记忆,方远平发现这个世界虽然和前世有90%的相似度,但一些本该名留青史的作者和作品竟然消失不见了。

方远平利用前世的写作的优势,顺应当时的社会风气,在2月3月份写了三篇歌颂公社干部和下乡知青好人好事的短篇小说发表在《陕省日报》上。

这年头,百废待兴,文艺人才尤其紧缺。

谁要能在报纸刊物上发表个豆腐块文章,那都像黑夜里的萤火虫一般闪亮。

何况方远平一连发表了三篇,还是省级报纸上。

他立刻就成了全公社最靓的崽,成了公社一名文书,拿上了工资,终于过上了吃饱穿暖的日子,也有更多的时间复习备考。

7月20日至22日,经过充分备考的方远平参加了高考。

成绩公布,他考了454分,但不知道在全省的排名。虽然有点冒险,但他还是决定赌一把,第一志愿填报了燕京大学中文系。

此前在工作备考之余,他写了一篇前世颇有分量的伤痕小说投稿给了《延河》,一直迟迟没有回音。

方远平原本都忘记这茬了。

谁曾想在前两天编辑部突然给公社去了一封信,让他来《延河》杂志社改稿!

这不,他第二天就让公社开具了介绍信,坐上长途汽车,跑过来蹭饭,啊呸改稿了。

“同志,没错的,这就是高桂滋公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