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
“求求你们了,行行好吧,就放他进城吧,他还是孩子。”
“快滚,离城墙远点。”
“你们这些吃人的饿鬼,再不走就放箭了。”
“他还是孩子,他什么都不知道,老爷们啊,求求你们了!”
“他不滚,放箭,射死他。”
“吃人的饿鬼,都该死,统统射死。”
……
“饿,好饿啊,饿!”
“饿,饿死了,饿死了!”
“饿啊!饿!”
……
行走在风雪中的曹承沉默的翻看着前身留下来的零星记忆。
仅存不多的记忆里,全是饥饿、风雪与死亡。
不过好在也有前往最近的县城,临琉城的路径。
只是以他如今的身份和长相,想要进城无疑是十分的艰难。
……
沿着积雪的官道走了许久,曹承隐约听见有叮叮当当的铃铛声从前方传来。
又走了一阵,铃铛声越来越清晰,同时,风雪中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
曹承立马停住了脚步,一双枯槁的眼睛里略带暗黄的眼白上逐渐爬满了细密的血丝。
思虑片刻后,他径直走到官道的最边上,低头勾腰,深一脚浅一脚的继续缓慢前行。
不多时,一个车马队出现在了前方,铃铛声正是从这个车马队里传出来的,血腥味也是。
估摸着这群人前不久才经历了一场厮杀。
曹承偷摸着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他们一眼,发现最前面骑着高头大马的佩刀武夫身上都还有嫣红未干的血迹和包扎过的伤口。
赶紧收回目光不再多看,并继续低头赶路。
“喂,那人,我且问你,前面是不是有个叫马井子的村寨?”
就在曹承与车马队错身而过时,一个棉衣布甲上满是血迹,脸上更是有一道血肉翻卷大刀伤口的高壮武夫突然开口叫住他。
“马井子已经被山匪屠光了,贵人想要休息,得继续往西去十里外的牛圈头。”
曹承保持着低头勾腰,回身指了一下来时的路。
“驴日的山匪,害得老子今天又要冒着天寒地冻多走十里路。”
高壮武夫自言自语的啐了一口唾沫,一扯马缰继续赶路。
曹承长出一口气,低着头继续前行。
又行了约莫半个时辰,他来到了一处堆满山匪残肢断臂的战场。
空气中并没有残留多少血腥味道,因为尸体和血液全都被冰雪冻住,甚至那些被砍下的山匪头颅上,死亡前惊恐的表情都依旧“鲜活”。
曹承穿行在断臂残肢之间,忽略了那些被山匪们当作武器的棍棒竹竿,只将尸体上还算完好的衣服都扒拉下来穿在身上,破损的则一层一层的包在脚上,然后又捡了疑似山匪头头用的两把铁耙和车马队武夫护卫用的一把折断的铁刀。
至于食物?
他根本就不奢求。
说是山匪,不过是一群活不下去的,又不想死掉的,可怜虫而已。
但凡有一丁点食物,他们也不会死在这里。
他将两把耙头挂在腰间的草绳上,将折断的铁剑藏在胸前的被服里,笼着双臂继续前行。
铁耙他准备找地方反复淬火,淬碎了吃掉,而断刀则暂时留着,用以防身。
至于那些尸体,或是便宜了豺狼野狗也好,或是被一些吃过人的饿鬼流民捡去煮熟了吃掉也罢,都与他曹某人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