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庆之向来自律,偶发感慨也能及时收回来。
回到小院,王庆之用冷水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粗布衣衫,然后开始喂马、砍柴。
做完这些,堂伯的早饭也差不多好了,正好赶上。
王庆之吃完饭,将双腿绑上了沙袋,便牵着白马飞雪去镇外遛马。
王庆之遛马,就是真正意义上的遛马,通常是他在前面撒腿狂奔,飞雪在他身后风驰电掣。
追上,便算是完成了今日的遛马。
从王庆之追马到马追王庆之,花了他整整五年的时间。
遛完马回来,王庆之这才重新洗澡换了身雪白的士子衫,随便用根木簪束了下头发,开始了白天的学习。
除了经史子集、琴棋书画,王庆之的涉猎极其广泛,江湖轶事、仙怪志异,他更是看得津津有味。
每当这个时候,堂伯便会躺在檐下他那把自制的竹躺椅上闭目养神,偶尔也会哼一些让正经人听了脸红的不知名小曲。
而躺椅的右边,在他最顺手的位置,永远靠着一把大周朝军中步卒常用的制式军刀。
院外传来奔雷般的马蹄声,由远而近。
堂伯倏地睁开了双眼,精光如电,全然不见了先前孱弱的老态,口中嘀咕道:“十三骑,皆钉着马蹄铁,军中精骑怎么会来这穷山僻壤之地?”
听到马蹄声在院外停了下来,堂伯坐了起来,望着院门处。
院门是虚掩的,此时正被两名带刀士卒推开。
一名身着软甲、英姿飒爽的少女将领在四名带刀士卒的簇拥下走了进来。
少女径直走到堂伯跟前,单膝半跪于地,声音清脆利落的道:“御林军凤卫营副指挥使上官玉见过大人。”
堂伯站了起来,与平日判若两人,佝偻的身躯,苍老的面容,通通消失了。
身材挺直,高大魁梧,双目炯炯,不怒自威,神情沉肃,气度顿生。
堂伯摆了摆手,淡淡的说道:“我从军中已退下来十余年了,现在不过是一个混吃等死的退伍老卒罢了,可当不起上官将军这一声大人。”
上官玉起身,热辣滚烫的眼神看着堂伯,显得有些失礼与放肆,激动的说道:“十五年前,您在大周危亡之际,收拢三千残兵,反攻为守,七战七捷,大破南齐十万大军,收复九郡三十二县,以一己之力,挽大周之将倾。此等丰功伟绩,古未有之,您是大周军民心中永远的战神,更是我此生最敬重的英雄。”
堂伯的目光很自然的落在了上官玉呼之欲出的地方,心道这小妮子可不单单是胆子大,直接问道:“上官将军不远数千里,从京城来到这江南的偏远之地,不知所为何事?”
上官玉也不废话,从怀中掏出了明黄色的卷轴,高高举起,大声说道:“雷千堂接旨。”
堂伯却是没有跪下接旨,反而重新躺了下去,闭目哼起小曲来。
四名凤卫“唰”得一声,齐齐拔刀出鞘,同时怒叱道:“大胆雷千堂,不接圣旨可是死罪,还不跪下。”
上官玉喝道:“休得对大人无礼,都给我退下。”
四名凤卫虽然脸上忿忿不平,但军令一出,立刻纳刀入鞘,退回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