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用力一扯，叶杨受黑线牵引倒飞回来，情急之下顺势翻滚到一根立柱背后卡住自己身形，总算没有直接送进敌人嘴里。可即便如此，两人距离还是拉进了数十米，剩下的距离不过三息便可追上。

追逐良久的钱飞明反而不着急了，大笑两声道，“哈哈，弓射型就这点不好，火箭需用火，水箭需用水，你的绝活连珠箭看上去很妙，却恰恰成了你的软肋，尤其在这建筑里，可以调用的木属性屈指可数，根本用不出几次连珠箭。你手里折的那些盆栽都事先被我动过手脚，伤不到我的。”

叶杨不落下风地回击道，“钱飞明，你也不怎么样，邪行剑污染其他元素调为己用，却对两种以上的混合元素束手无策，此地是商盟重地，不恰当地说，寸土寸金，由土金双元素构成的地盘，你控制不了，要不是在这里，你至于到现在都抓不到我吗？”

话虽如此，叶杨对当下处境也心知肚明，双方手段都受限的情况，一对一硬拼他必输无疑。

“三……二……”

钱飞明听到叶杨在小声倒数立马警惕起来，按照陈易佳给出的消息，宋凡就在这栋建筑里，宋凡的本命器废了，气息也不如其他成名高手那般引人注目，潜伏进任何地方都有优势。

“一！”

叶杨纹丝不动，钱飞明却自己后撤了十数步，叶杨乘机再次拉开两人距离，钱飞明才知道上当了，脸皮再厚也挂不住，恼羞成怒地飞速追击。

潜伏中本欲错时偷袭的宋凡看到钱飞明后撤的步伐，气息调整以及身形发现了其他端倪。

“体修？”宋凡心中大骇，所谓一重境健体，发力时身体硬如铁，二重境扛鼎，能举千斤重物，三重境万钧，动如闪电，四重境自如，举手投足浑然天成，

这钱飞明不过是四重境巅峰的器修，居然还有功夫兼修体修，甚至到了自如境初期，原来这钱飞明一直在藏拙。

如今战局对叶杨更加不利，器修一旦被同境界体修捉住，输多胜少，弓射型更是必败无疑。

宋凡自知必须要出手了，可他刚刚提起气息，就感觉到身后有一道杀意死死地对准了他。宋凡回身挥剑，与一道闪电身影正面互砍出一剑，电光闪烁之中，宋凡看清了对方的脸，乱锋阁电光剑苗正，剑谱位列三十一，极为擅长一击定胜负。

宋凡倒飞出去，用未出鞘的战歌剑插入地面以做缓冲。

宋凡停稳后并未选择避其锋芒，他知道，绝不能把再后背漏给这个人，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苗正有些意外道，“没想到帝王阙的废人能挡住我的一剑。”

宋凡摊手道，“再怎么说我在剑谱也排在二十位，比你高，能挡住有什么奇怪的。”

苗正看着宋凡手里的出鞘短剑和未出鞘的战歌剑，“这不是你的本命剑，是帝找谢旭给你打造的剑？”

宋凡举起那把短剑，剑身上溢彩流光，可无论是装饰还是锋锐程度都是平平无奇，宋凡对它的了解也不多，只知道它里面有一节非常特殊的材料，这柄短剑就是为了承载这节特殊材料而诞生的。

这也是宋凡第一次使用这柄短剑。

“人人都说，帝为你们这几席每个人都量身打造了一招绝技，周念军的爆剑之术，刘逍霄的逍遥法则，龙且行的擎苍一剑，梦雨辰的冥光镜，至于其他人的底牌，饶是商盟城、雷鸣阁、乱锋阁三家一起查都没有查到一点线索。看你的表情，这把短剑就是底牌了。”

宋凡挥起战歌剑主动进攻，苗正被那柄短剑盯得发毛，只守不敢攻，三招过后苗正主动露出一丝破绽，宋凡却视而不见，仍然以一柄带鞘废剑对付苗正。

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苗正觉得宋凡是不是瞧不起自己，心中怒气上头，下一刻就如坠冰窖。

宋凡的那柄短剑以一个不可能的出剑时机刺出，蹭掉了苗正的头皮，冰冷的杀气和短剑上的温度从头侧处传来，紧接着就是暖流淌过耳朵的触感。

苗正向前放出雷电，一口气后退到了墙角，一手捂着耳朵上方的伤口，一边惊恐地盯着宋凡手里的剑。

何时出的剑？如何破开他环绕周身的电花而没有受到影响？苗正一概不知。

宋凡这一出剑，浑身的气机都被短剑抽走，好像主次颠倒，变成了短剑向他索取，而他却没有拒绝的权利。

好一柄邪剑。

苗正不敢托大，打算用自己的绝学，电光一闪，一剑解决掉宋凡。当年悟出这一剑时他打定主意每入一境只出一次，养剑蓄意如此，才能称得上绝世之剑。

可惜上一次出剑时，他以三重境对四重境的夜白依，输了，但虽败犹荣，一战成名，随后苗正便投身于夜白依的麾下，以夜白依的快剑来打磨自己这一剑。

如今以四重境来杀四重境，如何能输？

感觉到短剑的邪门，宋凡同样打算只出一剑。

双方默契沉寂了十息，苗正才踏出一步，一步过后，不需要一息时间便可以让宋凡身首异处。

而宋凡的动作却出乎了苗正的意料，他将短剑丢了出来，短剑周身流光溢彩，完全脱手后刹那间吸收了所有的光，苗正觉得周围黑极了，全世界就只有那一柄短剑正向他笔直地飞来，虚幻般透过他的身体，什么都没有留下。

并非一声轰隆巨响，而是一声浓缩到极致的锐响，同出此地的宋凡和苗正纷纷双耳失聪。

商盟总部连续几面大墙上多了一个大洞。透过洞口，这一头是丢出匕首的宋凡，而另一头是眼看追上叶杨的钱飞明。

苗正没有看自己的伤口，而是被对方的一剑惊艳到无以复加，甚至超脱了死亡的领悟，全身都沉浸在这一剑的风采之中，世间竟然还有这样的剑，天下无双，可谓之“极”。

“这一剑有名字吗？”苗正张着嘴巴，双方都听不到他说了什么。

宋凡一剑抽走了他一身精气，头发花白，面容枯槁，他能猜到苗正的问题，结果张张嘴，连声带也萎缩失声了。

宋凡瘫倒在地上，这一战算他胜了吧。

一位黑衣青年适时地走到宋凡身边，一剑彻底结果了那带着笑意只剩下一口气的宋凡，结束了他的痛苦，随后又从怀里取出一瓶粉末状的药品，撒在了宋凡和苗正的尸体上。

老人对青年说道，“好在我当年成功劝说了帝只用一个指甲尖那么大的碎片做剑尖，若是他再多用一点点，宋凡光是拔出来就会爆体而死，真不愧是入新境便是天下第一境的“极”，可惜未能亲眼目睹一次他本人出剑。夏伊，看过这一剑之后，你难道不好奇这柄短剑到底是什么来历吗？”

青年看着宋凡的尸体，忽然想起了当年旧事，问道，“当年我与宋凡的那件事，有没有你的影子？”

老人闭口不言，实则心中有愧，不答便是已经答了。

青年没有追问，今天就是他与老人约定恢复自由的日子，老人闲话多了许多，比平时看上去要开心许多，而青年却心情沉重，那些本该忘却的记忆被再一次揭开。

青年吐出一口浊气，遗憾道，“听过完整一曲忘情，却什么都没有忘记。”

是绝情吗？

是心死。

“宫勤，我也要死战一场。”

老人手指颤抖了一下，“我对你有亏欠，十年枷锁你可以不戴，这句话我是真心实意的，没有任何得算计。”

青年眼神晦暗，苦笑道，“再怎么真心实意，都不会改变结果，你已经看到了我的死，不是吗？”

老人的沉默，就是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