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经来子再三纠缠,又有保安打电话到公司内部请求,可不可以让他俩返回宿舍住着,却同样无济于事,见死不救。
来子这才忍无可忍发作起来了,口口声声说是他俩干脆就一直在钱江艺术中心门口处等着,三四天都不吃不喝,恐怕还没等到结账拿钱的时候,他俩就已经饿死在这门口处,到时钱江艺术中心可就出大新闻了,臭名昭著。
来子只要发脾气了,还有什么说不出来的,钱江艺术中心完全是外贸出口,只须看外国人的脸色,才不在乎内部员工的口碑,才不在乎国内的口碑。
来子虽然确实已经身无分文,但还记得那湖北人还欠他十元钱,他只要找那湖北人还他十元钱,就足以用来搭车去到妹妹那里,然后让他等到元月2号,根本就不成问题,甚至可以就此一走了之,无须等到元月2号再来这里结账拿钱,反正连他的单子都放回到车间办公室的办公桌上,恐怕到时结账,算来算去,能让他拿到一百多元钱都已经很了不起了,不是完全没有拿不到一分钱的可能,钱江艺术中心一点都不像外表那样大方。
来子只要想到他终于可以离开钱江艺术中心,就觉得在金钱方面作出牺牲,也不怎么可惜,原本实在没有想过还要去找那湖北人还他十元钱,十元钱算得了什么,可他落到这种地步,不得不要去找那湖北人还他十元钱。
来子不得不要替那福建人着急,按那福建人的处境,如何能够等到元月2号那天去,几乎是要逼着让那福建人就此落难,真是作孽,实在太狠毒了,天理难容。来子曾经在广州落难过,最不忍心眼睁睁看到那福建人被逼着就此落难,也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才会作出一些偏激的反应,甚至存心在演戏,要死要活。不敢想像,他如果也在深圳无依无靠,也落到了那福建人那样的处境,会如何闹下去。
那福建人很可能是太伤心,太难过,以至于麻痹了,还无动于衷,嗡声嗡气,灰头土脸,蔫不溜唧,始终没能跟来子好好配合起来子演这出戏,使得来子好像是在演独角戏,势单力薄,孤掌难鸣,达不到预期的效果。
后来来子不得不认命了,一心只想快些离开钱江艺术中心,再也顾不得等到元月2号又会怎么怎么样,所以来子开始又改口向保安要求,让他进到里面去,如果不让他进到里面去找那湖北人还他十元钱,难道要他这就一直走路,走到妹妹那里去不成,他可不愿那样丢人丢到家。
可就连来子这样一个屁点点的要求,开始也遭到保安的拒绝,实在太不象话了,几经纠缠,终于又有保安打电话向公司内部请示,并得到批准,这才允许来子和那福建人正好在旁晚下班的时间里,进到里面去,不排除门口保安室里的保安是在故意装模作样,就连他俩这么屁点点的要求,也还要打电话向公司内部请示,好像只是让他俩进去一下就会造成什么重大破坏似的。
很快,来子和那福建人终于还是找到了那湖北人,其实那湖北人一下班也正在找来子,并还早就特意从老乡那里借了十元钱还给来子,以及还还给来子一张毯子,令来子甚感意外,有些过意不去,来子都完全忘了那湖北人还借了他一张毯子。
来子也就很想把他留在宿舍里的床垫、被子让给那湖北人用,情知那湖北人正处于困难时期,竟还没忘了要还他十元钱和一张毯子,人穷志不穷,结果那湖北人却还告诉来子,来子留在宿舍里的床垫被子等,其实早就被别人霸占掉了。
来子和那湖北人还抓紧说些就此告别的话,不容拖延。
碰巧厂长还看到了来子和那福建人,并还在他俩面前抖威风,怪他俩平常不好好干,来子心里面要厂长见鬼去吧,谁还当他是厂长,厂长就很威风啦。
来子和那福建人从里面出来后,又要互相说些就此告别的话,来子甚至想过可不可以把那福建人也带到妹妹那里去,可又实在没勇气真的那样去做,心酸不已,他自己都在妹妹面前很丢面子,就不太做得出更加丢面子的事。
来子无奈之下,就只好磨磨蹭蹭陪了那福建人一会儿,好多话都不必说出口,相信那福建人,能度过这一难关,逢凶化吉,愿上天保佑。
最后来子终于还是就在钱江艺术中心前面搭公交车离去了,而且在来子搭车之际,除那福建人外,另还有两三位即将上晚班去的员工,也站在门口处,向来子示以送别,他们好像很希望步来子的后尘,钱江艺术中心留得住他们的人,留不住他们的心,钱江艺术中心从外面看上去还是多么地好,还是对求职者多么地有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