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边那家伙果然死脑筋,我劝不动,还得看你。要是你也不行,到时候只能选另一条路了。”
龙鱼身影重新在白衣公子耳窝内浮现,轻声说道。
程风游点点头,随后看向肩上小兽,神情郑重地叮嘱道:“现在你把眼睛闭上,无论如何都不能睁开,也不能施展别的手段窥探,最要紧的是别瞎插嘴,只能用耳朵听,懂了吗?”
“行行行。”小兽索性侧过身子,背靠程风游的脖颈,做出一副闭目酣眠的模样,“不就是装睡吗?本王熟得很,保证屁都不放一个!”
程风游扭回头,神识传讯道:“龙一道友,请!”
龙鱼身影从他耳窝内钻出,倏地变大,一口将他吞入,随即瞬间缩小,沉入虚空。
不一会儿,二者的身形便出现在了福神殿深处。
“人,我带来了,老兄检查检查。话说当初我们龙鱼一族付出何等代价,才推衍出这么一位,好不容易勾搭上了,现在平白摆在老兄面前,善价而沽,老兄可得把握住机会呀!”龙鱼身影传音招呼道。
“别吵,我正细看!”
一尊尊神像纷纷开口,一个个形态各异的福字,仿佛漂浮半空的烛火,在程风游身周萦绕纷飞。
与此同时,太虚之中,程风游的心相世界周围,也有一个个福字显现,绕着界壁细细查探,更有一缕轻烟似的红痕,由心相世界而始,顺着某种虚无缥缈的纹路,一直往上,通往无尽冥冥。
“气运现形!”
神像低喝一声,没有反应,接着字句沉重,颇为吃力地又喝了一句。
“天官赐福,气运现形!”
便见心相世界周围方才显现出一道道模糊的气运虚影,而且只持续了一瞬,只能隐约看到最为粗壮的三道气运,一条黑一条金一条透明晶莹,剩下的密密麻麻,刺猬一般,实难分辨。
可那一个个福字却兀自颤抖起来,一眼就认出了相熟的那一缕……功德气运。
“是…是主人!主人已与此子有过交集,甚至同享了一小段气运!”
一座座神像纷纷震动,急切喊道:“主人的转世身是谁?你快将他带来,什么我都答应你!”
龙鱼身影微微诧异,却很快反应过来,顺着对方意思,往下说道:“我就说,不会让老兄失望吧!不过,凡事讲究先来后到,这小子得先跟我去往南荒一趟,之后才能轮到老兄。反正老兄已经等候数千年,何必急于一时?”
程风游也在此时发声道:“听前辈语气,似乎我已遇见过前辈主人的转世身。既然如此,在下也就有了几分说话的底气。不如我开个条件,前辈看看如何?一个甲子内,我承诺将人带来,而前辈则答应协助造化新生福神,并且出资三条道痕,用于打地基。”
“三条?!你小子真敢开口,莫非以为离了你,我便找不到主人不成?”神像惊怒道。
“那您还个价?”程风游并不恼怒,不卑不亢道。
“其它可以,道痕免谈!”神像一口回绝。
程风游望了龙鱼身影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旋即笑道:“前辈这般态度,逼迫在下只能耍无赖了。我的底线是,前辈最少出资一条道痕,否则一切免谈。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倘若谈崩,保不齐我等心情不佳,转过头直接剁了那谁谁泄愤,然后前辈您就耐着性子,继续死等吧!”
程风游脖子一梗,双手一摊,活脱脱就是个市井无赖模样。
“你…你竟敢威胁我!!!区区蝼蚁,你竟敢…你信不信我让你走不出福神殿?!”一座座神像愤怒大吼。
“不瞒前辈,咱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再说了,一个甲子的时间,也已足够前辈将损失的道痕恢复如初,绝不影响前辈迎奉旧主。前辈之忠心,日月可鉴,在下钦佩之至,又怎敢冒犯?”
程风游初时态度强硬,越说姿态越低,显得谦逊有礼,最后更是深躬一揖。
神像顿时沉默。
过了许久,方才听见一声无奈叹息。
“也罢……看在主人以前时常教导吃亏是福的份上,这次让你占个便宜,但你别想着有下一次!”
程风游连忙行礼称谢:“多谢前辈大度,在下牢记教诲!”
“这张小福星符,你随身带着,里面有我的一些小手段,你要是逾期未至,就等着倒血霉吧!”
神像咬牙切齿,一张福结式样的另类符箓,从神殿深处飞出。
“多谢前辈赏赐!”
程风游恭敬接过,细看了两眼,发现与寻常福结似乎并无不同,只是中间的福字可以任意转动,却一丝灵气都感应不到,干脆佩在腰间,当作佩饰挂着。
“你…要让谁来当这个福神?”神像平复情绪后问道。
“自然是现任福星。而下一任福星,不如就由在下担任如何?也能方便在下,随时向前辈通报进展。”程风游直起身子,主动请缨。
“随你!不过我也把丑话说在前头,除了该我出力那份,其它事我尽皆不管。无论最终能不能成,你都必须遵照约定,按时将人带来!”神像沉声道。
“这是自然,在下决不食言!”程风游掷地有声,随后行礼告辞,“既已谈妥,那在下就不打扰前辈清净了。”
“老兄真是做了笔划算买卖,我等来日再会!”龙鱼身影含笑说道,忽又将身旁的白衣公子一口吞下,瞬间潜入虚空之中,不见踪影。
二者离开后,福神殿深处传出一声幽幽叹息,久久回响。
“繁华事散逐香尘,祸与福邻焉由人?主人啊主人,你究竟在何方……”
……
“你小子行啊!你到底是何身份?”
跨出福庙大门后,闭目装睡的小兽刹那间活了过来,伸出小爪子想要去揪程风游衣领,却又显得有些胆气不足,没了往日的混不吝。
“说出吾名,吓汝一跳!我乃隐宗高徒,九品灵根,精通剑法、符法、阵法、遁法以及各种方便法门,诚乃不世出的绝世天才,天命所归!跟着我混,管你三天饱十顿,多的一顿任你屯!”
程风游大言不惭,自吹自擂,脸上神情却丝毫不见羞愧,反而甘之如饴,已得自家师父三分精髓。
“呸,不要脸!”
小兽顿时放松了下来,随口吐出塞在牙缝里的虫壳,一把拽住对方衣领,“说得这么起劲,快给本王买虫子去!”
“去就去!”
……
……
“今日无事,勾栏听曲呐~~~”
一名落拓汉子嘴里哼着小调,在街上恣意游荡,步入一间朱栏青瓦的楼阁。
凭他这副打扮,这副尊容,本该不受待见,但进门便抛出一枚灵石,顿令老妈妈老脸绽笑,殷切相迎,恭敬请入一间上房。毕竟对于这座普普通通的青楼来说,一枚灵石即是十两黄金,已是极高的价。
一群莺莺燕燕也十分“爱岗敬业”地迎了上来,不过往往坚持不了多久,就会被一股怪味呛得胸闷气短,皱眉退下。
落拓汉子似乎也十分乐意看到此幕,在桌上排出十枚灵石,“谁能陪伴本大爷满一个时辰,这些就都是给你的赏赐!”
一众莺燕立即笑容更甚,围绕落拓汉子不时劝酒,揉肩,说笑……竭力伺候着这位大主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