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萧瑟,卷起片片枯黄,也带来了秋的凉意。
夕阳西下,夜幕将临,沐浴在落日的余晖中,挺立千年的雄伟城墙也有了一丝斑驳,似一个迟暮的老人。
洛邑,这大周的神都,周天子手中的瑰宝。
以天下三百载的繁华、百十代人的努力,方铸就了屹立八百载的伟业。
却还是在此刻,迎来了新的变革。
此方虽号称不夜之城,但那显然是对于达官贵人而言。
而对于底层的百姓来说,自然也无多余的财力支撑他们去“潇洒”。
所以除却一些夜市的商贩,大多数人尚还秉持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规律。
只是随着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军队踏足内城,这仅剩的平静也被打破。
“六王毕,四海一......”杂乱的步伐中,似有咛喃声传来。
谁都未曾注意到,距离洛邑数百里之外,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巅之上,那道身负十二章负手而立的苍老身影。
漫长的时光让老人的眼眸有了一丝丝的浑浊,然而此刻老者眼中的炽热,却是时光也无法掩埋的。
他只是站在那里,便如同一堵无法逾越的高墙,阻隔着天下的浪潮。
“杀......”呼啸的风带来远处洛邑的厮杀,似也带去了老人身上最后的情感,他越发不像行将木就的老者,更贴近一个执掌生杀予夺大权的君王。
“道长,似乎是稷胜了。”良久,老人收回了目光。
转而望向自己的身旁,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身着道袍的老者,此时正默默地望着洛邑城中的一幕幕。
听到耳边响起的话语,道袍老者叹了一口气,眸中泛起了点点复杂的神色。
“这大周终究是八百载的天下共主国运尚存,王上以大秦三代君王之势斩这一刀,是否又值得呢?”
余晖之中,无数黑色的洪流开始朝着内城之中的华贵宫殿汇聚而去,玄鸟的旗帜随风飘荡,那抹纯粹是夜幕都无法比拟的。
只待内城沦陷,或许这八百年的大周也就迎来了真正的落幕。
又看了一眼身旁的华服老人,心中也不由微微叹息。
恐怕即便到了现在也无人能够料到,仅仅为了覆灭一个风雨飘摇的大周。
这位被山东六国视之虎狼的大秦君主,敢亲出咸阳,更敢赌上大秦三代君主的命运,去博一丝那茫茫不可知的未来。
“道长觉得什么是值得,什么又是不值得呢?”嬴稷哈哈一笑。
他并未再去关注城中的一切,或许对于他而言,在大秦的军队踏出函谷的那一刻,一切的结果就已经注定。
“以国运覆国运,代价终归会有的。”老道看着远处的烽烟,眼中闪过一丝难言的伤感。
此法违逆天道,有伤天和,若非他与赢氏一族的关系,再加上嬴稷的极力要求,他绝不会教嬴稷此法。
此言一出,一向面不改色的嬴稷也不由挑了挑眉。
沉默片刻,嬴稷忽然转身,朝着老道所在的方向拱手道:
“还请老祖教我。”
可还不等嬴稷拜下身去,一股轻柔的力量便将他托住,再难拜下。
一旁,老道的声音也适时传了过来,“你无需如此,万般皆已注定,终归是人力难改。”
“可您还能算作是凡人么?”嬴稷望着近前的老道,双目炯炯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