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来到陶家时,屋子里已经围满了人。
马梁挤到了前头,见母子二人坐在一旁抽抽涕涕,周围还有几个妇人在一旁安慰她,他走到床前,低声说了句:“弟妹!”
“马大哥!”陈氏抬头望了一眼,哽咽道。
“嗯~”马梁应了一声,看了一眼陶福,面如土灰,比前几日更加消瘦了,他叹了一口气安慰道:“哎!都是大哥不好,陶兄弟才会英年早逝!”
“马大哥!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再说这也不怪你,是他自己命不好!”陈氏虽然对马梁有些埋怨,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不好意思说出来,陶福刚闭眼,只想赶快让他入土为安。
“你放心弟妹,老六的丧事我们一定会尽力帮忙的,这里有些银子你先拿着,以后你们孤儿寡母的肯定要受苦了!”马梁从腰间掏了碎银递给陈氏,也算是他的一番心意。
“不必了不必了!马大哥你收回去吧!”陈氏不想欠他人情,忙推脱道。
“拿着吧!这是我跟你嫂子一点心意!”
“是啊!陈大嫂!你拿着,这是俺家的,你也拿着!”突然屋子里的乡亲们纷纷掏出银子都要交给陈氏,这让她有些措手不及,推了半天拗不过大伙便把银子都收了。
直至深夜寅时,一个简易的灵堂才搭建好,由于没有棺材,只能把陶福的尸体擦洗干净,换了身衣裳,面朝西摆在椅子上。
“言儿!困吗?”此时的陈氏母子已经披麻戴孝跪在灵堂前烧着纸钱。
“不困!娘!爹还能活过来吗?”陶言哭的双目红肿,依偎在陈氏怀里。
“傻孩子!你爹又不是神仙,怎么会复活呢?”陈氏抚摸着陶言的额头,低声回道。
“不!我不管!我就要爹活过来!呜呜呜!”陶言紧紧抱着陈氏,泪如泉涌。
“哎!如果不是还有你,你娘我早就随他去了!”陈氏痴痴的望着陶福的尸体,喃喃自语道。
依照当地的风俗,白事需要连办三日才可入棺下葬,并且入殓是有规矩的。
第二日上午,棺木到了之后,众人将陶福的尸首抬进了进去,然后在脚踝处用麻绳绑一下,口内放了一枚钱币;棺木内铺黄色褥子,再在陶福身上盖上一席白色被子,寓意为:铺金盖银;另外在陶福放了一个山形枕头,脚下放一个河流形状地物品,寓意为:头枕山,脚蹬河;最后在尸首下方放七枚铜钱币和七朵子棉,寓意为:为下辈子孙留子留财。
将尸体入殓完毕以后,在棺木所在的房屋门口搭一座灵棚,棚内中间挂一帘子,帘子上中间有一个“奠”字,左右有一副对联。
等各方亲友前来吊唁时,陶言和陈氏身穿孝服站在灵堂叩首答谢,其中有些人穿着锦衣绣袄,身边还跟着几个丫鬟,一看就是富贵人家,陶言还是第一次见到,他也不知是谁,只见那人只是叩了个头,与陈氏寒暄几句就离开了。
快到中午时,陶言已是疲惫不堪,陈氏嘱咐他先回屋睡觉,自己一个人留下就行了,等他醒来时,灵堂前多了一张放满贡品的神坛,两旁站个几个道士正在做法事,陶言毕竟还是个孩子,看着那些道士穿着道袍,踏着罡步、手持法器、口念咒语,打量了许久,心中有些胆怯却又充满好奇。
“伯伯!”陶言拉了拉其中一个道士的衣角。
“小子有何事啊?”说话的道士看模样已年事已高,身着绣有仙鹤祥云的法衣,脚上穿着黑色高筒,白漆高厚硬底的道靴,头戴一顶三清帽,两鬓斑白,留有白须。
“伯伯你们是来救我爹爹的吗?”
老道见这孩童天真无邪,可怜巴巴的样子,心生怜悯,回道:“你爹红尘已尽,贫道是来超度他早日登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