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鸣声嗡嗡回响，他的肺揪了起来，心脏不受控制般疯狂跳动，引发一阵阵悸痛，整个人仿佛置身于一个大铜钟之内，而外面的人正在用木柱不断撞击。

只不过在暖流的庇护下，他勉强还能维持住自己的意识。

老人说的是通用语，但威尔特却没有办法理解对方的话，他很快便想明白了原因。

哪怕对方给予了自己的保护，可对威尔特而言，那仍然是一个遥不可及，身居高位的存在，就连想要窥探一点对方的信息都会马上魂飞魄散。

看起来那边也注意到了这点，他摇了摇头，就像是在表示看来现在并不是时候。而威尔特已经猜到了眼前男子的身份。应该说，从在这个空间第一眼开始，他就隐隐约约有这种感觉：全世界无数人信奉着的正义裁决的化身，于危难中予世人以慈悲和力量的美好形象此刻正站在他的面前。

那么，你想对我做什么呢，想要从我身上获得什么吗，还是想要我去做什么呢？

他等待着对方的进一步反应，心里预计着迟到了十年的事情终于要发生了——天父将授予他力量。他虽然有些郁闷，不过能为讨伐女巫多一点助力总归是好事。

但他等了许久都没有等来答复，只有一道没有任何魔力加持过的，仅仅是作为普通人的声音传来：放弃复仇吧，威尔特，这样对所有人都好。

“什么？”

他向老人吼道，出乎意料的回答让威尔特一时间失去了方寸，对着远比他伟大的存在大喊大叫。

“为什么？凭什么？!说清楚！”

可老人不再是那副哀伤的模样，突然摆出了一副面无表情的脸，他拒绝回答威尔特的问题，仿佛是一座冷冰冰的大理石雕像。

“他们是你的信徒！他们远比我要虔诚的多！”

他想到了奥利佛，想到了特蕾莎修女和他的丈夫，想到了麦克海尔一家，想到了无数倾家荡产只为了乞求来自天父那可怜的，一丝丝的恩赐的可怜人。

“你救了我，我本来早就该死了，你一次次救我，却对他们见死不救！”

他浑身都在发抖，正因为过去对天父有着强烈的信仰，所以他才不能原谅眼前的男子做出不符合他心中形象的行为。

“你让亚丽珊卓这种人获得力量，居然说对大家都好？你——。

他想要用人生所知道最恶毒的话咒骂眼前这个人，但光是有这个念头就全身的肌肉就像被撕裂一般疼痛起来，迫使他单膝跪倒在地，大口地喘着气。

“至少告诉我原因”

过了片刻回复之后，他向老人询问，“虽然说了我也不听，人们都说你是全知全能的至高者，你有这个必要解释。”

天父静静叹了一口气，沧桑的脸上再度布满阴云，“再这样下去，不管是你还是这个世界，都会迎来痛苦得多的未来，现在还来得及，恳请你听从我的劝告，威尔。”

威尔特沉默着没有说话，他只是凝视着眼前的这位老人，尽管每和他对视一秒都让自己全身上下痛苦不堪，血液甚至从他的鼻子和眼睛里不断流出，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抗议，他们尖声喊叫，试图让威尔特接受老人的提议。

不行。

简单的两个字，威尔特就这样拒绝了他。他的格局太大，任由瑟姆斯小镇那群人去死，说不定也是他经过深思熟虑不得不做出的牺牲。

但还是不行。

去你妈的痛苦未来，仅仅因为一个念头，他们就能简单地死去，比蝼蚁都不如，威尔特无法接受这种事。

我没办法对抗你，不代表不可以对付她。如果你不动手的话，就由我来。

随便你想怎么诅咒折磨我，弑亲者是对世人的戒律，要接受也无妨，但是在此之前，我必须杀掉亚丽珊卓·德夏忒。

视野正在逐渐泛白，威尔特知道他马上就会从现实中苏醒，他不再理会这一切，在这个虚空空间，他重新感受到了两年前的力量感，该动身了，首先该解决的，是那两个杀了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