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电子声从身后传来，站在一扇宽广的玻璃前的姜厌舟朝着身后望去，源明初正领着袁小希走进来。

“来了啊？”姜厌舟对这两人点点头，收回视线重新看向面前的玻璃，玻璃的另一侧是督灵司的问询室，乔磊和沈静澜现在正在那里，他们两人的对面坐着一位身材矮小的老妇人。

“怎么回事？”源明初在姜厌舟身边站定，他瞥了一眼问询室里的样子，“那个老太太是谁？”

“一小时前我给土地公通过电话，但是没有人接听，在那之后大概过了半小时，这个老太太就来我们这里报案。”姜厌舟抬起手指着玻璃那边的老婆婆，“你应该也清楚，会直接来督灵司报案的都是什么人。”

“如果不是通灵者的话，那就是妖怪。”

“是的，老太太是颗人参成精，她说自己是土地公的妻子，她老伴已经有一个星期没回来了。”

“这么长时间？”袁小希抽了口气，眉头微微蹙起，“为什么不早点来报警？”

姜厌舟摇了摇头，似乎是否定了袁小希的提问：“土地公之前经常会出去云游，毕竟是地里的作物成精，也会些缩地神行的术法，有时候出去一周不回来也是常见的。”

“那这次是怎么发现异常的？”一旁的源明初听罢问道，“收到什么信件了吗？”

“没有，只是老太太在清点家中衣物的时候突然发现土地公的换洗衣物都在家里，一些常备的日用品也都没带走，想必不是出远门去了。”

“整整七天，他们也没有收到威胁勒索......”源明初右手的手指抵住额头，口中轻声呢喃着，“不太对劲。”

“你也觉得不对是吧？我怀疑此番下来，土地公怕是凶多吉少了。”

玻璃那头传来老妇人沙哑的嗓音：“不会啊，我家老头子没和什么人或者妖怪结过仇啊，妖怪之间都知道日后或许有事会有求于土地，所以不敢对土地动手。”

这话说的不假，土地公既然有丰富的情报网，轻易不会有人敢动他，若真有人想动手，要么是某些大的势力，要不然就只能是非本地的妖物或是通灵者，再不然......

就是亡命徒。

“你觉得会跟咒杀师有关系吗？”源明初将一直贴在额头的食指放下，“或许他是被人灭了口也说不定？”

“但是这样做会不会太高调了？土地公毕竟算是督灵司的线人。”

“小希说的对，现在是不是咒杀师做的还有待商榷，但当务之急是得分出一队人去找土地公。”

“把乔磊他们派出去吗？我们得扎在咒杀师的案子上吧？”

姜厌舟没有说话，他静静地看着面前的那块单面玻璃，问询已经接近尾声了，就在乔磊和沈静澜打算起身离开的时候，那老太太突然站起身，叫住他们两个。

“警官，我在家里发现了这个东西，不知道算不算是线索。”老太太将手伸向一直抱在胸前的小包，半晌她从里面掏出来一样东西，一个红色的，如血一般鲜红的东西

那是一只蝴蝶。

“喂！那个！”源明初本准备转身去和沈静澜他们汇合，看到那老太太掏出蝴蝶的一瞬间，他的脚步停住了，他一瞬间收回正要迈出的步子，“血蝶。”

“那个是，美代子的？”

“是般若的，那种红色的蝴蝶，是般若的鬼道。”源明初朝着姜厌舟挥了挥手，“跟我来。”

“喂！”

二话不说地，源明初拉开问询室的门，在场的沈静澜和乔磊知道他们两个一直都在看这场问询，倒也没表现出惊讶，但那老太太或许是第一次来督灵司，外加上源明初表现得气势汹汹，想来是被吓到了，朝着后面缩了缩。

“咳咳。”沈静澜轻轻咳嗽一声，她又将颇有些埋怨的目光投向姜厌舟。姜厌舟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对着沈静澜颇具窘态的摊开手。

被沈静澜这么一咳嗽，源明初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现在这架势仿佛是要进来收了这老太太，他的步伐缓慢下来，身子不太自然地摇晃了两下，一把扶住问询室的桌子，用一种哀怨的语气喊道：“姜厌舟你推我干嘛？”

玻璃门那头的袁小希没忍住笑出声来，沈静澜和乔磊知道源明初这一下的目的，外加身边姜厌舟莫名其妙的表情，也颇为搞笑，但毕竟老太太还在，不好笑出声，只能憋笑。姜厌舟，姜厌舟就没办法了，吃个哑巴亏，只能静静地站在那一句话不说。

“婆婆，那蝴蝶能给我看一下吗？”源明初微笑着朝着老太太伸出手，刚刚的那股子凶神恶煞的气息完全没了，如今脸上的表情虽说算不得温柔似水，但也能沾个和蔼可亲了。

源明初本就男生女相，这一笑起来更是温婉了许多，那老婆觉得面前这年轻人看着讨喜又亲切，外加上远处那个叫姜厌舟的家伙看着冷冰冰的，便信了源明初的鬼话，将那红色的蝴蝶递了出去。

说是蝴蝶，其实根本不会动，跟标本差不多，可源明初的手一碰到那蝴蝶，那血红色的蝴蝶竟像是还魂了似得，挺立起身子，扇动翅膀，却不飞起来，只是凭空化成一摊血水，那血水流淌到源明初的手上，在他的手背上形成了一个血红色的蝴蝶印记。

“怎么回事？”姜厌舟见状一个健步上前抓起源明初的手，想把那血拍掉可已经来不及了，源明初手上的蝴蝶印记已经成形，“这是什么东西？”

“被般若摆了一道，这是个标记。”源明初看着自己手背上的蝴蝶印记，冷笑一声，“呵呵，我们不去找她，她倒是想来主动找我。”

“这是个定位？”

“差不多吧。”源明初抬起手，掌心中汇聚灵力，轻轻拂过手上的那道印记，那血红色宛如被剥离下来似得，不一会功夫，源明初手上的红色标记就消失了。

“解除了吗？”

“不完全，只不过她没那么容易感应到我的位置了。”源明初甩了甩手，就好像他刚刚只不过是洗了个手似得，“磊哥。”

“哎。”乔磊应了一声。

“土地公在水原美代子手上，就是阴阳寮要我们协助抓捕的那个人。找到她应该就能找到土地公。”

“知道了，我去安排搜查。”

“等下。”乔磊刚准备起身，姜厌舟叫住了他，“去武曲那边跑一趟，问问钟队能不能借点人。”

“明白了。”

“婆婆，我送送你，你放心回家吧，有土地公的消息的话我们会通知你的。”沈静澜见事情差不多都结束了，上前几步扶着老人家离开问询室，姜厌舟和源明初跟在她身后。

袁小希此时正在审讯室外等着，见源明初出来，她朝着源明初伸出手：“手给我看看。”

“没什么问题，相当于是一个追踪器。”

“印子好像又出现了一点。”

“般若这家伙缠人的很，等咒杀师的事情完了，就干脆让她来找我们好了。”源明初朝着袁小希笑了笑，“到时候就可以直接抓通缉犯了。”

“确定没问题吧？”姜厌舟也凑过来，看着源明初手背上隐隐约约的红色。

“放心。”源明初拍了拍胸脯，对着姜厌舟比出了个拇指。

“没问题的话我俩算个账吧，我推你了？”

“哎！别较真，这不是给自己找补一下嘛。”源明初嬉皮笑脸地抬起手搂住姜厌舟的脖子，姜厌舟满脸嫌弃地想推开他，袁小希在一旁暗自揶揄两人的小学生行径，折返回来的沈静澜看着纠缠在一起的两人，也顺理成章地加入了揶揄的行列之中。

【天海市·？】

红衣的女子坐在沙发上，她的面前摆放着刚刚泡好的茶还有一碟做工精致的和果子。

“我喜欢天海，这里的茶比日本的要好得多，但茶点却跟东京的味道差不多。”男人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他穿着一件素白色的绢丝短袖衬衫，宽松的裤子，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放松，从外表上来看，男人大约三十来岁的样子，相貌虽称不上英俊但五官端正，也多少算得上标致，不过，无论是眼神或是举止都透着一股让人不愿靠近的邪气。

“大概是因为那个吧。”女子在心中想着，她注视着男人的眼睛，黑白两色的瞳孔交织在一起，宛如太极的形状。

“我现在应该如何称呼你呢？水原美代子？般若？血红之蝶？还是六条妃？”男人对着她投以微笑，她知道，这个男人脸上的笑容总是假的，他只是习惯摆出一张微笑的脸示人罢了。

“你在说什么，他们都叫我水原美代子。或者你也学他们叫我红蝶也可以。”红裙女子对着他摆了摆手，“那个妖怪我处理掉了，你会履行承诺的对吧？芦屋道满？”

“当然。”男人点了点头，他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表情，“控制住土地公，天海的情报网络就只能依靠督灵司自己的情报系统，也就是说，我们少了向督灵司告密的口舌。”

“我对你的计划没什么兴趣，当初你告诉我这个身体是你送给我的见面礼，我是不知道你暗中做了些什么，但这些年你也一直没闹出动静来。”美代子将身子微微前倾，用那双暗红色的眸子凝视着面前的芦屋道满，“我就只有一个问题，真言书，真的有办法弄到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