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云散去。
笼罩在玄云宗上方的黑暗如潮水般退去,阳光重新将世界照亮。
金色的光芒从苍穹落下,落在周毅身上。
天地一片肃静,只有那道单薄的身影傲立于天地间。
无数灵气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涌入周毅体内,随着金丹的成型,他就像一头沉睡的远古巨兽在逐渐苏醒。无形的压迫感席卷每个人的心头,他们其中,有人曾不止一次见证过金丹真人渡劫成功,只是从未感受到如此强烈的压迫。
梁仁昊抿着嘴,眺望着半空中的身影,单薄的身影在金光的照射下莫名增添了一些神圣。
同为金丹,他隐约察觉到了彼此间的不同。
只是,千百年来都是这样过来的,大家从未去怀疑过,也从未有人去质疑。
“轰!”
晴空霹雳,雷声滚滚。
细密的雨珠如细线穿丝在天地间拉起了一层层幕帘,天穹映照下的金光已经散去,只留下单薄的身影淹没在雨幕之中。
守在青云宗的众人各使手段来遮挡突如其来的大雨。
唯独梁仁昊默不作声的站在雨中,任由雨水湿透长衫,耳鬓的头发贴在脸上,眼睑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晶莹的雨珠,深邃而复杂的目光透过层层雨幕看向半空中。
浮躁从心中升起,躁动让他的呼吸略显急促。
周围的人还沉浸在这场盛大而浩瀚的天地异象中,各种噪杂的声音宛如魔音怨语不断冲击着他的神志。
雨越发的急促了。
周毅立在空中,天道的馈赠早已结束,他却突然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像是被人吊在了半空中。
任由他调动全身灵力也无法挣脱突如其来的枷锁。
五行真意悉数盘踞在识海之中,唯一还算正常的火融此刻神色萎靡的躺在角落里,其他四位更是不堪。
突然的变故让他顿时惊慌起来。
他现在已经是金丹真人,即便是梁仁昊亲自出手,也不可能将他困在此处。
只是,除了梁仁昊,整个玄云宗还有谁?
他不断地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雨势越来越大,越来越急。
周围的景象被厚重的幕帘遮住,只能模模糊糊的看到青云峰,他连最简单的呼救都做不到,就像是一个被人束缚手脚,捂住嘴巴,吊起来遭受水刑的囚徒。
“老爷,我好痛!”
火融双手撕扯着自己的头发,恨不得将其全部拔下。
周毅能听到,能感受到,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他就像一个旁观者,透过眼眶大小的窗户,他能看到外界,也能看到身体里面。
“啊~”
愤怒的咆哮声让他眼前一亮。
透过厚重的雨幕,他勉强能看到青云峰发生了变故,一道道身影仓皇的逃离。
“宗主!”
“日破天,你疯了?”
“所有人速速离开!”
一道道声音响起,整个青云峰乱作一团。
时不时传来惊呼声,只是很快就被打斗声遮盖。
炎不悔面色凝重的祭出青云鼎。
梁仁昊疯了!
远处,陆沉渊持剑而立,天衍道人手托白玉阵盘,三人成犄角之势将梁仁昊围在中间。
青云鼎倒扣过来,试图将其镇压。
梁仁昊冷漠的抬起头,滂沱大雨将他浇头,却浇不灭心中的杀意。
他漠然的看着砸落的青云鼎,缓缓抬手。
一拳推出。
“铛~!”
清脆而洪亮的声音将周围的雨幕震碎,水雾弥漫,让青云峰的景象更加模糊。
简单的一拳,拦下青云鼎的同时,也打断了炎不悔的气势,将他浩荡的灵气打散,雨势微微一顿,再次落下。
冰凉的雨水倾泻而下,炎不悔神色凝重,不慌不忙的收回青云鼎。
心有灵犀般,一枚白玉盘落在梁仁昊头顶三尺处,天衍道人沉声喝道:“师弟,恪守本心,我来助你镇压魔念!”
“滚!”
梁仁昊抬起头,伸手抓向阵盘。
天衍道人眼中闪过一抹惊恐,阵盘如流光穿过指缝,绕过梁仁昊的手臂重新回到天衍道人手中。
“借剑一用!”
低沉的声音让陆沉渊下意识交出自己的本命法宝。
长剑刺破厚重的雨幕,梁仁昊伸手接住,身上的气息不断攀升,他仰望天空,任由雨水砸在脸上。
他能感受到那人的存在。
这是一场不存在公平的较量。
因为自始至终,他都不知道对方身在何处。
“开!”
磅礴的灵力灌入仙剑,梁仁昊抬起手臂,剑尖划过之处,空间仿佛被割裂。
剑气将雨珠绞碎,在他前方形成一道真空地带。
他不是剑修,这一剑,是毕生修行的全力一击,强悍的灵力击穿一层层雨幕,最终也不过堪堪破开百丈。
短短的一息时间,空间被瓦解,雨水再次填补。
炎不悔转过头,茫然的看着周围。
梁仁昊没有疯。
这雨不对劲。
灰蒙蒙的天穹,只有大雨不断倾泻而下,远处周毅的身影在一层层厚重的幕帘遮挡下已经模糊的几乎看不到。
梁仁昊提着剑,木然的看着天空。
他嘴角的鲜血被雨水稀释,淡化。
“他来了!”
梁仁昊的声音不大,夹杂着雨声让人很难听得真切。
炎不悔和天衍道人纷纷顺着梁仁昊的目光抬头看去,除了雾蒙蒙的天空,和不断增大的雨势,什么也看不到,这些大雨就像是天与地之间挂起的一层层厚重的帘幕,遮住了视线和声音。
陆沉渊茫然道:“谁来了?”
他有些不明白,不过看起来似乎只有自己不明白。
“轰!”
一声炸响,梁仁昊目光凌厉,再次挥动长剑,脚下用力,身形瞬间冲入幕帘内。
炎不悔没有丝毫犹豫,将青云鼎倒扣在头顶,天衍道人则催动阵盘,一层层阵法将其笼罩,看起来坚不可摧。
“喂?还有我啊!”
陆沉渊跺了跺脚,咬牙顶着暴雨跟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