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快一天的客车,老刘头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七点了。家里老伴做好了饭菜看着琼瑶阿姨老版的电视剧等着老刘头。
不消说,自老刘头一进屋,老人家就不停的唠叨埋怨,老刘头刚捞了一笔心情好,自然不会顶嘴,一边吃饭一边安慰道歉。
老两口身下没有子女,倒不是彼此身体有什么问题,可老伴就是一直怀不上,按理说不应该是文革的时候伤了身体,因为被革的可不止他们家。老人家就一直认为是老刘头给人断风水太多伤了阴德,不少吵架劝阻。老刘头也有些后悔,中年时收手了一段时间,可还是外甥打灯笼,照旧。老刘头也以为是祖上风水有问题,可回乡一看,祖坟早被移平迁走建了高楼大厦,哪里还有坟头。几番寻找,找还是找到了,但以老刘头的本事没动墓园的一草一木。自己有几斤几两,心里明白的很,至于找人点穴的事,老刘头压根没这想法,开玩笑,风水大师自己祖坟哪能让其他风水行当的人沾手,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四十岁前还抱了些许幻想,隔三差五奋斗,过了不惑之年后,也该知天命了,老刘家算了绝后了。如今虽说对孩子这事看得淡了,但老两口总是有些遗憾,好不容易招了个年青小伙在店里打下手,不仅嘘寒问暖关切备至,还倾囊相授收做徒弟,重的不让抬,轻的不让摸,就差叫声儿子了!
年青小伙刚开始受宠若惊,吓了一跳以为遇到老骗子了,久而久之也就理解两个老人,也充当了子女的角色,不过还是得算工钱,毕竟不是亲生的。
在外地折腾了几天的老刘头休整了两天便去了店里坐堂,“识阴阳可辨龙穴真假,知五行方明生气旺衰”,望着门上对联,老刘头洋洋得意,抿着清茶赞不绝口。
“小飞,这几天店里没啥大事吧?”老刘头舒服躺在太师椅上望着打扫着卫生的年青人说道。
“还不是老样子,有三个客户来请您去看一下他们家的老房子,不过给的钱少,没谈拢。还有一个请您给他父亲找处风水宝地,因为地址太远,被我给推了!那一单咋样,搞定了?”年青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手上的鸡毛掸却不停息。
年青人名叫许飞,二十五岁,长的很大众,农村孩子。高中毕业后就出来工作,前后换七八份工作,没一个做的有成就,重的干不下,轻的嫌工资低,机缘巧合外加走投无路下入了风水行当这行。在老刘头英明指导下,这一年倒也过的挺滋润,吃穿不愁,轻松惬意!
“大师出马,岂有搞不定的事。你个小兔崽子,钻钱袋里了,你说生意都被你给搅黄多少次了,家里还要不要吃饭了,你还想不想发工资了!“老刘头戴起老花眼镜抱着《易经》慢慢翻着。
“我也不想啊,但他们给的钱实在是太少了,车票钱都赚不起来。再说了,您老可是大师级的人物,这点小事哪能劳烦大人物出手,还是给人家摆地摊的留条活路吧!”
老刘头眼镜一抬:“行啊!你小子还学会拍马屁了,不过听起来还蛮舒服的!”
“对了,我工资什么时候发啊,都拖了一个多月啦!”
“咋了,交女朋友啦,这么着急用钱!”
许飞放下鸡毛掸,凑到老刘头身前,一脸不满道:“没女朋友就不能花钱啊,看吧,我这衣服穿了快一年了,都皱了!再说了,干这一行,有哪个女孩看的上!”
“得了吧,自己长一副衰样没人要,要钱没钱,要文化没文化,还怪职业,拿钱滚蛋!”
许飞一把接过信封,嬉皮笑脸道:“这不是在努力奋斗嘛!”
“不对啊,咋只有两千四?”许飞皱眉问道。
老刘头端起茶杯,泯了一口,“咋就不对了,这是你七月的工资!”
“那我上个月的呢,怎么不一起发了!”
“发个屁发,生意没得做,能发一个月都不错了!”
“那之前不都是每个月都发吗!”
“从现在开始,两个月发一次!”
“为什么?你这是违反劳动法的!”
“不为什么,现在开始压一个月工资,劳动法在这不管用!”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