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显家的带着笑陪道:“外面的到底是外面的,不知礼数。家里的就是家里的,规矩在那摆着。”
话音未落,四春院子后门一开,走出个高挑的少女,约莫十来岁,一边猛使眼色一边催促:“都在这里看什么?快走,都走!”
王善保家的不悦道:“你这小蹄子,连我也指派起来了?不要走,都在这里站着。”
却只见后面出来个石青绣衣的凤藻宫女官,面色森冷,站在门外台阶上一眼不眨看着那两个婆子。
她眉心一块伤痕,犹如娇艳的额钿,又如张开的一只眼。
那两个见了,看也不敢看一眼,慌忙陪着笑弯腰远远打躬作揖,都说道:“贵人们有什么吩咐,老婆子们定然办的妥妥的。”
那宫女哼的一声冷笑,指着她两个道:“你两个自己打一百八十个耳光子,要打的嘴里见了血。不吐出几颗后槽牙,叫你家主子剐了你两个老弃货,什么东西,在这里指桑骂槐!”
王善保家的慌忙哭道:“奶奶,老婆子没说那边的!”
“我哪里当得了你这等老货的老娘。”女官回头吩咐,“捆了她几个,仔细地打一百马鞭,送到武烈王殿下门口,只说是宫里说的,剐了也活该。”
她就是前些天才被李征收拾过的那个女官,当天晚上凤藻宫尚书空悬,可东厂却来了人,叫她“但凡心里敢念一声武烈王的不是,东厂有的是规矩,细细地料理你九族”。
如今在院子里她正陪着元春说话,听到那两个在外头戏谑笑谈,她岂敢怠慢。
院子里走出十来个健壮的仆妇,二话不说将王善保家的、秦显家的捆起来,又抢了另外几个婆子的腰带,都捆着摁在台阶上,果然有人取来马鞭,照着后头一下子不少地抽了一百下,险险将两个老婆子打死三五次。
待打完,女官又道:“提起来,你几个押着去王府,却看殿下怎么处置。”
那两个婆子大哭,都叫道:“大姑娘,救命则个罢。”
元春心有不忍,却被探春一把按住,喝道:“你怎么也糊涂了?不听她们在说什么?”
元春道:“那两个,他哪里瞧得上计较,反倒送去了要让他为难。”
探春冷笑道:“最好打死,什么东西,宫里来的都还没说什么,她们天天晚晚在这里把守着,把谁当贼呢?”
元春不爱听她的。
可迎春也说道:“是要教训她们一顿,大姐姐,她们自然是不敢说你的,可把我们当什么了?当我们从外头给你带谁的信?”
元春一呆。
探春看看她,转过身回自己屋里去了。
元春是二房的嫡长女,荣宁二府一掷千金也要送她入宫,这家里的婆子们哪一个敢说她的是非?
可迎春她们不是,若今日不打那几个找死的,长此以往,三春如何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