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斯灿烂地笑了，笑容里溢着满满的幸福和满足。最幸福的不是外在，而是自己知道彼此适合。威廉知道贝拉和爱德华，爱丽丝和贾斯帕，卡莱尔和埃斯梅，罗莎莉的艾美特都是这样。威廉的形影单只衬托着他们天衣无缝的相配，这同时威廉在卡伦家也尝到了一种被暖化的滋味。

有人说这种感觉叫亲情。威廉不知道那是什么，那感觉是威廉没有经历过的美好。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威廉在心脏抓狂的情况下答应了明天去订婚仪式的时候由爱丽丝来打扮威廉，威廉知道这样的牺牲很可怕，看在上帝的份上，爱丽丝的哀求同样很可怕。

“你能保证订婚仪式的时候没有欧内斯特吗？”这是威廉唯一的附加条件。

“没问题。”

威廉知道这不可信，屈服是没有什么条件可谈的。爱丽丝随即拉着尼斯去换发式了，威廉去看过爱丽丝买的所有发箍和发式，让威廉困惑的是为什么爱丽丝不去搞个纯金的皇冠来，比这些便宜多了。

欧内斯特从舞会到订婚前一天再也没有在威廉视线里出现过，于是威廉的假装可以暂时抛弃不用。而且威廉有理由相信他不那么在乎威廉，威廉的想法也只是推断而已，有威廉误解的可能。

威廉想着乔伊丝和马蒂娜正在背政史和生物时，心情好了很多，可那也仅仅是相对而言。本来很有把握能上布朗大学的威廉，因为这和以前完全颠覆的几个月，不仅没了信心，甚至没了动力。

直到墨色一点一点浸染透天空的时候，订婚仪式的布置完成了。

当然，他们都不用睡觉。所以只有威廉一个人在黑夜里闭眼等天明。威廉迟缓地思虑爱丽丝明天对威廉有什么打算，那样的打算会不会伤及威廉的底线，威廉知道这很有可能。

电话是长老团配的，“随时保持联系”——伊扎克给她电话的时候这样说着，她名字的缩写刻在透明的串珠上，构成一条晶莹剔透的手机链。光线折射过去，有小小的彩虹的光芒，美丽，却让人窒息。她知道这是一种捆绑，一种束缚，她无处遁逃。

今天过后，她就可以离开桃源镇了。离开，回去人类的世界，这是她期盼了那么久的，可是当这一天真的到来时，她却没有欣喜，没有激动，她明白自己不过是从一个小小的笼子里被放入了一个更大的笼子罢了。

她抬头看着天空，感觉视线模糊，泪水蓄满眼眶，她咬紧牙不让那液体倾泻出来。她冲出安置所，冲进那一片似乎没有尽头的狂野中。

风声在她耳边呼啸而过，她充耳不闻。她不知道自己在向哪里奔跑，可是冥冥中似乎又有什么在牵引着她。当桃源镇的建筑物出现在她眼前时，她缓缓收住了脚步。

什么时候开始的，桃源镇的一草一木已经这么熟悉了。原来，即使不喜欢，这个地方也已经在她生命中留下了烙印。从来没有看过如此安静、如此——毫无生气的桃源镇，她甚至可以断定，桃源镇已经成为了一座空城。

在这座城里发生了太多事，太多记忆涌上心头，什么人的影子在脑海划过，让她胸口一紧。

那个人，现在在什么地方呢？她不敢想象那人现在的处境，怕牵扯起太多不堪入目的画面。可是，她的心跳却因为那个人而慢慢的缓和下来，手指的细微颤抖也被安抚似的消失了。

那个人，有着温柔的目光和宽厚的手掌，他的眼睛会说话，可她却听不懂。

她想见那个人，就这一刻，不是家人，不是朋友，不是交心换命的伙伴，就只是那个人。

她的脚步，无意识的在桃源镇上漫步，有什么，牵引着她回到那个风吹草长的地方。她随手折断一根长长的草梗，在手指上绕成一圈一圈。

然后，风中有什么，混合着血腥味的阳光青草，一种熟悉的让人落泪的气息，淡淡的，却真实存在着，由远及近。

阳光被什么遮挡住了，她低下头，看见近在咫尺的那一双鞋子。她抬头，看进一双眼睛。在不断下陷的海底，她仰望见一道光。

“妮斯……”她听见他的声音，又好像没听见。那声音叹息般的，包含太多沉重的讯息，太多顾虑，太多犹疑。

她伸出手，抓住他递过来的手掌——“阿猛。”

他们握着手，对视而立，风从草丛刮过，吹乱了两人的发，吹乱了思绪。

好像是过了一世纪之久，又好像就是下一秒，他们异口同声的发问，“你怎么在这？”

然后，是打破僵局的笑……然后，稍许的停顿……然后，静默……

“威廉以为你和齐麟走了。”

“本来是走了。”

“那怎么又回来了？”

“别担心，这儿只有威廉。”

“你好厉害，威廉还没说话你就能猜出威廉在想什么，威廉在你面前是不是就像一张白纸？”

“像白纸不好吗？没有那么多尔虞威廉诈，多好。”阿猛的笑容有些苦涩。

“你在开玩笑吧，桃源镇，分组训练，长老团，绝杀令……哪一条是可以轻松应对的。不会尔虞威廉诈，也许下一刻就横尸街头了。”妮斯叹口气。

“你不会的。”

“嗯？”

“你不会横尸街头。”阿猛的语气郑重，像是在保证什么似的。

“不要轻易说这种话，威廉的生死并不是你能决定的。”妮斯脸色暗了暗。

阿猛沉默了，不知道是因为妮斯的话，还是他也想到了难以揣测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