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心沉回热池,裴晤牵起骏马。
醒来才发现其他人不见了,来到马厩又发现勾陈等没骑走马匹。“他们是要来这座山的,现在应当是上山去了,我不如直接上山去找他们。”转头却发现他们已经回来了。
徐承澈喘着气跟上了勾陈二人,老者对着裴晤道:“别愣着了,上马吧。”
于是一行人再次出发,历经九日,来到月海之滨。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可以在蓝鹤国直向西行,老者却执意要到紫蓿国的企岸再度出海。
对此,老者答道:“等你们到了那个地方就知道了。”但在徐承澈的不断央求下老者终是改变了想法,他道:“因为他进,你们别看直接向西离海近了三千里,但是那里离深海有多远你们知道吗?”
“那里的水极浅,连大船都靠不上岸,要想进深海还得多换两次船只。还不一定换得到大船,因为那里的人都不怎么在意深海的东西,所以每个月初一十五才有一次大船来接人。我们到那里的时候船都走了两日了。”
到达企岸时却不是傍晚,老者对众人说道:“你们多逛逛吧。这里的人常年拼搏于深海,各个都是淳朴之人不必担心会有损失。也不用去找那些居住的地方,今天晚上另有安排。”
但是他拉住了勾陈,说道:“你就别去看了,跟我来抢个票。”
徐承澈与裴晤顿时失去了指引,不过二人并非呆滞蠢笨之人,随即走向这座城的内部。毕竟青京和边疆都没有这样的水城,难免有了好奇心。
路上有铺上一里有余的渔网,网眼里还困着小鱼小蟹。妇女众坐着矮小的竹杌,手上捏着缠上饱满丝线的签子,修补被挣破的渔网。
这条大蟒躺在路边,其中的纹路吸引着徐承澈,他像本地的稚童一般踩上了渔网。层层挤压的渔网被脚步撵开、隆起,眼洞勾住了徐承澈的鞋尖。
老妪换下手中用完丝线的签子,从随身的篮子里又拿了一个。却看见徐承澈踩着网,急忙道:“莫踏,会滑跌的。”
毕竟是他人的劳动成果,徐承澈安稳的下来,道了一歉后走回了安康大道。
老者带着勾陈来到一座雅园的后门,从中得到了上船的资格。“这夏天呀,可是鱼产子的日子,两月不捕鱼,来年鱼更多。有些懒汉倒是现在就回来了,余下的船刚好拿来干大事,总有人是要赌一把的。”
有人拿了两只海马,张口就要一两银子。有人做了贝哨,专卖给小孩子。这些人都向徐承澈推销着,被拒了也不生气。
一路走来所有的地区都不像青京那般严肃,徐承澈也因此感受到许多活着而又不同的人。
远处与徐承澈分开的裴晤正被三孩两狗围着跑,他才是最不适应跟陌生人交流的那个。
“也幸得能看见百国之地这样的一面,若是到了仙门想来很难回来了吧?”徐承澈这样想着,老者已经回来了。“能这般有这般经历,还要多谢这二位了。”
老者道:“船已经找好了,今晚就出海。毕竟那东西在清晨更容易遇到,趁这个时间可以让船开进深海。”
太阳落山,岸上也凉了下来,岸风推着大船离开。天上只有残云留着橙光,海上也只有高塔悬灯区别于无光而黑的海水。
捕鲸客都是老练的渔民他们还会帮着行船,只有勾陈一行人是新手。不过也有人会特地前来观看鲸鱼,因此并无人会因此刁难众人。
倚在栏杆上,徐承澈道:“勾陈,谢谢你。如果没遇到你我大概不会看见一路上这么精彩的风景。”
勾陈不语,对于他人,中间的路途是惊喜的铺垫,对于勾陈,却是无趣的完成某事。因为没有实质的增长,这与在原地等待蝼蚁的繁殖毫无区别。
精彩的风景。勾陈只见到不断变化的外界,并无感触。他由妖王性光支配身中一切,因此能无视此间。
但是他终究站在做人的道路上。没有更多的记忆被回想起,而作为人的记忆又逐渐增加。
就连他作为妖的幼时都置气的将蝼蚁命名成高贵的麒麟,毕竟在此之前从未真正走上人的道路,所以勾陈惯用从前的思维处世。
但是哪有妖会自以为自己是人,哪有人自以为是妖。勾陈想到:“从前记忆,只能为一个参考,只保留一道超脱人妖种族之分的性光即可。我乃谪仙人,谪仙,然后人。”
勾陈闭眼,试图回归幼稚的心性。争对此前一切,作出反应。
在徐承澈眼里,勾陈闭眼沉默良久,然后突然道:“这算什么精彩?天地辽阔,这些不过寻常而已。”
勾陈又道:“这海里一股咸腥味,不能只有我们两个在闻。”
裴晤被叫出来,他还在闻着陈皮解昏。勾陈左边是徐承澈,右边是裴晤,身后老者匪夷所思的看着。
老者心道:“这人怎么就改了性了?算了算了,不去理他。老人家不跟他计较。”
若现在的勾陈听到这话,少不得鄙夷一番。
“就算只是作为工具的收集,但是他们也是来到我的身边,与我结成了关系。这样的关系如果是幼时的我,向来不拒。”
船上的灯光被海浪打碎,映射不出半点的光。勾陈将目光收回,看向身边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