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十七年,十二月十六日。
扬州府岁币被劫的第二天,赵佐起了个大早,继续追查俞一那伙人的线索。
这件大案的重要性无需多言,以至于连重病缠身的淮东安抚使雷仲都亲自作出指示,立刻全城戒严,缉拿所有可疑人等,务必仔细审讯。
十万两白银对大宋朝廷来说,其实算不上是什么伤筋动骨的损失。
可这件事背后折射出来的许多东西,影响极为恶劣。
一伙区区几百人的贼寇,竟然就能将扬州城渗透的如同筛子一样,先是夺了城门,然后一路杀进府库,装走了整理好的所有岁银,继而大摇大摆的就此离去,了无踪迹。
这般行动,等于是抽了朝廷一记响亮的耳光,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亲娘嘞,可以说整个扬州城上下的所有官员,都被影响了仕途。
甚至连病到只差咽气的雷仲,朝廷估计都得撕了已经拟好的追赠节度使的诏书,包括追悼词在内,都得重写一遍。
只能说,雷仲没有被这个消息刺激到一命呜呼,已经算他生命力顽强了。
在这样的背景条件下,扬州城开始对内内实行高压政策,将一切相关的嫌疑人都抓了起来,以至于监牢里一时间人满为患。
严格意义上来说,赵佐本人也是岁币被劫案的嫌疑人之一,尤其是现场遗留着一根写着他名字的箭矢,更是让人浮想联翩。
不过,他既是官身,又表态要想办法追回失银,再加上背后的举荐人李显忠的担保,总算是没有被投入大牢审问。
但是也只能让赵佐不被抓起来而已。
当今天的赵佐来到扬州府衙后,他很敏锐的感觉到一点,那就是自己被孤立了。
府衙上的所有人都在忙碌着岁币被劫的善后工作,但没有人主动和他交流,更甚者,没有人愿意和他的目光对视交汇。
只要发现赵佐过来,对方就将眼神移向他处,做出一副没看到的样子。
这些人心里头所想的一眼可见:别过来了,真不熟。
显然,他们还是觉得赵佐有监守自盗的嫌疑,所以都不想跟他沾上边。
赵佐叹了口气,不得不说俞一那手陷害之计实在是太毒了。
哪怕大部分人都觉得赵佐此人应该不会干出内通贼人之事,但此案太过重大,事关自家的身家性命和前途,实在是不能不慎重以对。
不仅如此,往最差的情况来说,倘若到最后捉不住这伙胆大包天的贼人,也追不回被劫走的岁银,可此案总得有人来担责,承受朝堂的怒火与责罚。
那么,这个人大概率是唯一在现场留下名字的赵佐。
到那个时候,凡是和赵佐交好的人,恐怕都得多多少少沾点干系。
赵佐对此只当看不见,他专心于自己的任务,搜寻俞一等人的踪迹。
被众人当成瘟神也不是没有好处,最主要的一点就是所有人都不敢来招惹他,生怕被他自爆一换一。
赵佐的亡语:指定一名单位,成为自己的团伙。
寻了个僻静处,赵佐试图从繁如烟海的记录里找出些蛛丝马迹,猜测俞一等人可能的动向和藏身的位置。
眼下扬州城里的驻军已经在附近开展了地毯式搜索,撒下去不知道多少探子。
同时扬州府官员也给周边的其他州县广发文书,令他们共同搜寻。
看似是天罗地网,但赵佐却不觉得能起到什么效果。
以他和俞一打交道的经验来看,对方的藏身处并不好找,他们只有区区几百人的规模,随便找个隐蔽处便能躲到日久天长。
许久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