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门的帮派成员甚至对他的到来好不防备，说明了来意后，竟然直接就将他放进去了。

这令他不禁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

这样的帮派就算要反抗，又能支撑几分钟呢？

怀着这样的心情，他跟随着那名引路的帮派分子进入了一栋破楼当中。这栋楼外表破旧不堪，许多地方甚至露出一角破洞，然而进入其中后才发现都是伪装。

楼内的装饰倒也算不上奢华，但也算整洁异常。

卡斯特还感受到了法术的波动。一个月的训练成果不是白费，他较为迅速地分辨出遍布楼内的是一种防护法术，还兼容的其他杂七杂八的法术，就不详说了。

“自己上去吧，老大就在上面。”

卡斯特点了点头，刚要转身顺着楼梯上去，却不经意地瞥见了一道坐在沙发上的落魄身影。

那人头发凌乱得遮住前额，胡须在下巴嘴唇周围野蛮生长，他佝偻着身子坐在沙发上，让人看不见真面目。

卡斯特从对方的身上感觉到了莫名的熟悉感。

那人仿佛感受到了他的视线，缓缓抬起头来。

两双眼对视的瞬间，惊愕在其中浮现。

“汉斯？”

卡斯特低呼了一声。他一直猜测汉斯没死，但没想到是在这种场合下再次见面，也没想到对方是以这样一种形象出现。从对方邋遢的模样完全能够一瞥这一个多月来对方的经历是何等悲惨，以至从一介帮派首领沦落到如今寄人篱下的地步。

说起来，从客观的角度来看，对方落得这个下场与他也有不小关系。

卡斯特只稍稍犹豫一下，便抬脚走了过去。

走到对方身边，他却又不知道以怎样的形式，怎样的语气开口。而汉斯只是在一开始看了他一眼，然后就收回了目光，重新低下了头。

沉默片刻，最终才低声问道：“汉斯，你怎么在这？”

这问题很蠢。

坐在沙发上的人向后一靠，彻底露出那张布满沧桑痕迹的脸庞。正是汉斯，不过与一个月前意气风发的样子截然相反，此时他的眼中已失去了熊熊燃烧的火焰，化作死水一般的平静。

“还能是怎么样呢？老伙计。”

“其实伯爵的人一到，我就搞清是怎么回事了。”

“但是那会儿我竟然还想着稍稍作点儿样子...样子嘛，那些贵族老爷儿喜欢这些，但我可不是那些贵族老爷。”

说到这，他耸了耸肩，终于作出一点儿苦笑的样子：“然后那些家伙就把我的人都杀了，看着我像条狗一样跑了。”

“你说，还能怎样呢？”

“你说，我有什么错呢？”他眼中的死水猛然炸开，翻腾出酝酿已久的怒火，整个人显出一点愤怒的样子，然后又被悲苦的潮水淹没，猛地低下头去，两拳捏得青筋暴起。、

卡斯特俯视着这个浑身连同声音一起颤抖的男人，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他被眼前呈现的景象震慑住了，一种沉闷的情绪填满了他的胸腔，迫使他尽力呼吸，喘气，籍此让他无法思考。

眼与心得迷障被撕裂，他心中的天秤开始倾斜，在两头摇摆不定，他的嘴则成了宣判官，一旦那口中吐出什么言论，平衡就要彻底倾斜。

他要说些什么呢？

汉斯能称得上好人吗？这是否定的。

他又能称得上可怜吗？他迟疑了。

最终，随着那颤抖的躯体逐渐恢复平静，他的心也逐渐平静下来，但其中的迷雾却没有散去。

他转身就走。

他找不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