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方才自己说错了话,是不是她不喜欢听额娘这个称呼,是不是……
甚至于更深层次一点的,是不是那晚,他愣头青一样横冲直撞,表现的让她太不满意,毕竟最后,是被她给踹下床赶出去的……
想到这里,弘历懊恼不已,埋怨自己一点经验也没有,不知道该怎样让她舒服享受。
可是,他又实在不想去学那些避火图上的腌臜东西,总觉得那样会玷污了她。
若是,若是娘娘愿意亲手教他,把他雕琢的合自己心意,那样就好了……
他心里的小九九大约没人能瞧得出来,除了年世兰。
想起那夜的疯狂与放纵,她仍觉得身子有些乏累酸软,继而神色微僵,抿了一口酒水,不愿给他几个好脸色。
听他口中信誓旦旦、大言不惭的说要孝敬于她,顿时眉心一跳,抬眼扫过他俊秀干净的脸庞,低眉顺眼的乖顺,心下不由冷嗤一声,真是人不可貌相。
小狗崽子在床上凶狠的跟一匹没闻过肉腥味的野狼一样,恨不得把她嚼碎了咽下去,外人面前却装的像被阉割了的温顺小绵羊……
装模作样。
她微不可察的轻哼一声,手指轻轻点了点酒杯的边缘,抬眼觑他,淡淡吩咐道:“过来,给本宫斟酒布菜。”
弘历怔了怔,面上不露声色,实则已经心花怒放,竭力维持着让自己的脚步看起来不要雀跃的那么明显,嘴上道:“儿臣来了。”
这话说起来倒是没有一点儿咳嗽的痕迹了。
他反应过来,轻咳一声,离近了些,与娘娘的视线相对,喜悦不已,眉目温柔的提起酒壶往面前精致的杯子里倒。
当面背着自己的皇阿玛与娘娘“眉目传情”的机会太过难得,弘历惊喜的眉飞色舞,小心翼翼的给她倒了一小杯,又拿起筷子乐呵呵的夹菜。
然而下一刻,一道不悦的声音横插一脚,语气里满是不赞同:“弘历,莫要离的这么近,你如今风寒未愈,若是染给你额娘,那就是最大的罪过了。”
弘历身形一僵,头一次体会到搬起凳子砸了细节脚的滋味,没办法,人前他只能是个孝子,俯身,恭恭敬敬的应下:“……是,皇阿玛,儿臣受教了。”
再转过身,唇角微抿,眼皮耷拉着,委委屈屈的看着她。
年世兰看他跟看透明的纸一样,一眼过去就知道他究竟有什么小心机,顿时扯了扯唇,忍着翻白眼的冲动,余光淡淡扫过深情几许的皇帝,颐指气使道。
“既然你如今已经成了本宫的儿子,一家人之间,自是不必太过见外,去,给你舅舅斟酒布菜,不得怠慢。”
弘历怔了一下,随即收起了那些小委屈,麻利的听娘娘的话,一个磕巴也没打,转头就端着手里的酒壶走了过去。
……这一出看的上首的胤禛倒是有些怔愣。
年羹尧忍气吞声的憋了半天,才终于找到了发力的点,他目光死死的盯着上首人模狗样的皇帝,心下寒意顿生,冷笑一声,趾高气扬道:
“皇上,四阿哥分明是天潢贵胄,却这般恭敬孝顺,亲自伺候臣用膳……如此一来,您不会生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