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了然种植水稻的地方，插秧忙碌的时节，了然直接在田边搭个帐篷休息，有时候一歇就是好几天。

此处群山连绵，林泉幽静，正是潜心观想，调运内息的上佳所在，夏书恩安心住下，了然和颜溪月轮流来送一日三餐。

山中不问岁月，夏书恩已将慕容怀英雄浑浩荡的内息与自身融为一体，但破解“秋空一碧”的办法，他仍是没有丝毫头绪。

正值春耕时节，了然腰间悬挂圆形箩筐，左手将里面的秧苗插在水中。

山风呼啸而过，临近的崖壁一块岩石松动，直直砸向了然的头顶。

斜刺里呼的一声风响，风力击中岩石，撞上崖壁的岩石裂成碎块，四散的石屑击穿了周围的树叶，

了然侧头一闪，与石屑贴脸擦过，还是微微生疼。

“恭喜施主，武功大有进益。”

夏书恩却喟然一叹，“这是师父传给我的功力，根本不是我自己的。”

了然在溪边清洗了手脚上的泥泞，静坐在身旁，“施主此言差矣，纵然是慕容施主倾囊相助，也需你往日有所积累才行。

若你过往从未习练过武艺，仪仗丰厚的内力一通乱打，毫无准头，刚才那一掌只怕是要落在小僧的身上了，就连施主自身也会反噬。”

“大师说的也对，师父不建议我再去学更高的武学，大师可有更好的办法？”

了然知他心中所想，“施主可是想学‘飞絮游丝指’？”

夏书恩点点头，了然面露微笑，“施主可知这‘飞絮游丝指’，小僧练了三五年才成型，据那位先生所言，此功要完全练就，非十年八载不可成。

小僧当时并无太大兴趣习武，只学了个样式，能上山砍柴便足矣，‘飞絮游丝指’的真正威力，小僧却是发挥不出来。

施主想学，并非是小僧不愿传授，只是这中间所耗费的光阴，施主等得起吗？”

“师父的确是说过‘当你在进步时，敌人也在成长’，才半月不见徐离怀，他就利用我的功力练就了‘秋空一碧’的最高层。

说不定等我学会‘飞絮游丝指’，他又练成了更厉害的功夫，可这‘贵化而不贵抗’的真正含义，我却还是不明。”

了然向四周环视，手指向不远处的两个树藤，一颗已经枯死，一颗正冒出新枝嫩芽。

“事缓则圆，小僧且问施主，若要折断这两颗树枝，是新生的树枝易折，还是枯木易断？”

“自然是枯木易断。”

“为何？”

这个问题实在太简单不过，夏书恩正要回答，脑中轰的一阵鸣响，“枯木干燥，看上去坚硬，却是轻轻一折就断。

而新长出来的嫩枝看似能弯来折去，却是不易断裂，‘曲则全，枉则直’，柔弱胜刚强，大师此意是要我寻求以柔克刚之法？”

了然看向插满秧苗的水田，“施主可知道插秧时，为何要后退？”

“插秧不同于耕地，若是向前，反而会踩死秧苗。”

“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心地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

了然抬头一瞥，西北方升起袅袅青烟，“草堂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