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雨势越来越大,柳之节没有一点要留下的意思,只是与宋伥鬼说了想收那小乞儿为徒,拜托他多加照顾。
宋伥鬼自然不会怠慢了,那小孩不说算是他兄妹二人的恩人,就是个普通孩子也会照顾得安生。
宋伥鬼瞥了眼小镇外,提醒道:“那北河河神不是个怯懦的妇人,你可得小心。”
柳之节点点头,应道:“还没到撕破脸的份上。”
不说他如今算是个山泽野修,离开了北河辖境,那妇人就拿他没办法。就是真要硬对硬碰一碰,还不一定谁先吃亏。
宋伥鬼见他如此,依旧耐心提醒道:“切记莫要轻信了一方,这北树县里的公案你我都不便插手。”
事关一位山水神祇,对罪不去计较,沾染了因果实属山上大忌。
那北河河神离小西天极近,何况方圆几百里,也就这么一位四境山水神祇了,所以宋伥鬼了解当年那桩李氏冤案自然不奇怪,他师父黄眉大王曾道破天机说是已经了结。
与柳之节说了这么多,其实也是想要表明自己不会出面,更不会因为他的救命之恩,而与他同气连枝。
临走前,宋伥鬼与柳之节抱了抱拳,柳之节并未回礼,头也不回地牵马离去。
宋伥鬼是在道歉,二人都察觉到那河神娘娘在大雨中用神通窥探,他实在无心无力去参与此事,更不愿让妹妹有危险。
柳之节理解,但很反感,不是反感此举,而是反感宋伥鬼心思太聪明,算得比他还清楚,如今这桩公案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去管。
如今事态几句话便让他失去了原先的优势,他自然不开心,其实也是他最先算下宋伥鬼,怪不着人家。
“高公子!等一等!”宋玉台急忙拿着斗笠,撑着伞跑出院门,追上柳之节。
可小巷太窄,风雨太大,风雨骤来吹得少女单手握不住油纸伞,更不想让手中的斗笠掉在地上,溅了泥水,所以油纸伞便被吹掉了。
少女满脸雨水,秀发被雨水沾脸上,一圈圈、一条条,脸上跟上妆了似的好看。
柳之节其实周身炁场充裕,可使雨水不侵,只是见到少女时便将炁场收敛起来,让风雨打在脸上。
白衣公子摇开折扇,遮挡在少女头上。
雨水“哒哒”地涮在扇面,少女惊愕地抬头看了眼他,就急着低头想要去找自己的鞋尖,双手抓着斗笠递出,“高公子,给。”
“谢谢宋姑娘。”柳之节接过斗笠,但并未戴上,反是去捡起油纸伞,二人撑伞站在小巷里。
柳之节撑伞摇扇,“今天这雨半点不凉爽,闷热。”
脸上滚烫的宋玉台,如今感到那桃花扇扇来的习习凉风,愈发低下了头,眼前只能看着自己的衣服,便看不见什么了。
几息间,风雨便停下,柳之节收起伞,交还给姑娘,让姑娘尽快回去,过几日他来看看那孩子。
宋玉台没有走,站在原地看着那白衣公子戴上斗笠,翻身上马,随意将斗笠压低的他叱马奔出小镇。
一路上遇上一个步履蹒跚地老东西,一脚他带翻。到那段河面,柳之节远远能看见对岸的河神庙祠。
“不长记性。”柳之节冷哼一声,祭出银色雷锏,锏身在他手中挥舞之时雷霆之形蔓延伸长,犹如闪电般的雷鞭狠狠向对岸砸去。
运转山河神通的宫装妇人立马现身北河河面,站在河神祠与骑马男人之间,运转水法,袖袍间仿佛有乾坤,不断汲取河水。
最后化作芥子大小的河水在雷鞭抽来之时,如洪水般倾泄而出,与雷鞭甫一接触,便骤然炸裂,形成一道高达数丈长的水幕。
待水幕散落后那骑马的男人已经逃入城中,大红宫装妇人咬牙切齿道:“道友,莫要欺人太甚!”
城中一男人声音轻蔑大笑道:“道友?是,道友。贫道最喜拿着大鸟吓唬寡妇,怎的,不服来城中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宫装妇人人双手抓住大红袖袍,五指紧握,浑身颤颤巍巍的。
身材丰腴的妇人按着胸口,忍耐道:“我与你素未相识,何必如此?”
男人半点不客气,继续说着荤话,“少装蒜,若不是瞧你水多,区区四境,道爷我一条腿就降伏了,轮得到你祸乱人间?”
撑起胸前龙凤的宫装妇人冷声道:“当真要来管闲事?”
男人终于再次露面,躺在城楼箭跺上,慵懒地顶顶了胯,轻蔑道:“嘁,我当真是闲得蛋疼,不妨你来给我治治?”
丰腴妇人实在没见过这样无赖,哪里有点仙师或者世家子弟的样子,就是早年她见过的青皮也没个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