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尔娜把扇子一展，露在外面的两只眼睛弯弯眯起，这副模样让昴仿佛看见了她身体里流淌着的，不属于人类的那一半血脉。

“此物在某些结构上与一些攻防器械有异曲同工之妙，若是稍加改进，能否用于战事呢？”

这个问题昴可不敢轻易回答，他只当做没听见，以沉默作为回应。

见昴这番态度，尤尔娜也知趣地不再追问，也聊起关于计划的细则。

“只有你一个人去是否不太妥当？”

昴摇了摇头“人多反而帮了他，他的那个能力没法抵挡，只能这样做了。”

尤尔娜闭上眼，良久，她收起脸上的笑意，对昴鞠了一躬。

“您的这份勇气与奉献，我与魔都的全体民众都会永远铭记的。”

“啊……那个……别这样，我也是有自己的目的才……”

“不过我认为计划可以再上一层保险。”尤尔娜抬起头朝昴竖起食指。

“诶？”

“比如，用我的魂婚术加强你的力量吧。”

“……”

昴被尤尔娜这突然的两次转变搞到无语，他捂着头冲尤尔娜摆了摆手。

“虽然是个很不错的提议，但很抱歉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我可不是那个意思——爱的定义是很广泛的，不试一下怎么知道呢？”

“那……好吧。我需要做什么吗？”

“不，不用，只需要放松身心接受我……”

事实总是出人意料，昴立马感觉到力量涌入了身体，而且提升还不小，不过，如果昴穿上赫利俄斯之甲后，这点提升就显得杯水车薪了。

“但是，为什么会有效？”

尤尔娜笑得眼睛弯的像月亮，“在我的眼中，你也和那些平民一样，是我想要保护的人。我爱着魔都的人民，这份感情对你也一样。”

“你的心中，其实也和我一样吧？”

这份感情，是爱吗？

自己只是想保护无辜的人，只是不想再有人荒诞地死在面前，这是自私，还是大爱？

“你似乎并不认为自己是伟大的，这很正常，尤其是对自己的缺点看的很清楚的那一类人。”

尤尔娜从昴的身边走过，她的话语却停留在昴的耳边。

“如果善行被解读成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良心而归为自私的话，我实在无法想象这个世界会是多么阴暗。”

“如果你宁愿相信自己是活在糟糕世界里的一部分，那你永远也无法踏入美好。”

“我想起来一句从另一个国家传入我家乡的谚语。”

昴抬起头，脸上是宛如胜利一般的笑容。

“君子论迹不论心。”

“我会去做我认为对的事，名声是他人歌颂的，我只要埋头往前冲就好了。”

“收工！”

下方传来一声吆喝，已经看不见那些奇怪的装置，地板被铺设整齐，帮忙的士兵们纷纷散去，工匠们还在做最后的检查。

昴抬头看了看太阳，“时间也差不多了。”

昴转身和尤尔娜道别，这位一城之主再次向昴鞠了一躬。

“祝你武运昌隆。”

……

“呜——————”

城楼上的号角吹响，托德拍了拍昴的肩膀，昴正闭着眼小憩，被号角声和托德叫醒，昴起身望向城外在颤动的森林。

“来了。”

浑重悠扬的号角为这片刻的寂静打上了肃杀的背景，巨兽冲撞城墙的隆隆声是交错的鼓点。

直到击鼓者敲下最后的重音，城墙崩塌，孽兽扒着破口挤了进来。

“去吧，如果它没被你吸引，我们就只能用那些罪犯了。”

昴奔向预定地点，托德的话语从身后赶上，让昴下意识加快了速度。

这一次托德又提出了诱饵的建议，昴同样采取了折中的方法。

如果昴不能把孽兽引到位置，就只能用托德准备的诱饵了。

孽兽耸动鼻子，在空气中四处嗅探，随后目光直接锁定到在街道上奔行的昴，吼叫着朝这边冲过来。

这个动作引起了昴的注意，孽兽在第一次轮回的时候也似乎是在找什么，难道说它本就是冲自己来的？

但此时此刻没时间再去琢磨这档事，孽兽高举手臂朝昴挥下，手掌直接拍碎了路面，两侧的建筑都被震塌。

在高处观察的尤尔娜心里一紧，但随即就看见昴从孽兽的手掌旁边爬起来，钻进了废墟的缝隙里。

孽兽在碎石堆里翻找时，一道黑影从废墟里闪出，在废墟对面的广场尽头停下，就那样环抱手臂等待着。

怎么看都是很可疑的行为，但浦狄多雅有脑子，孽兽可没有。

它肥胖的身躯碾过废墟，直勾勾冲向昴。

广场上的地板很奇怪，布满凹槽，凹凸不平，似乎就不是设计出来给人走的。

当孽兽到达广场中心时，昴突然以掌击地，火焰从掌心流出，顺着凹槽淌到广场的每一个角落。

孽兽因这突然的变故而停下，站在原地警惕地盯着那些火焰。

但这可不是昴要用来对付它的东西，而是——导火索。

“轰——”

一声沉闷的巨响，瞬间爆发的强压让孽兽紧紧贴在了地面上，它发出不知所措的哼唧声。

昴已经不知道何时穿上了赫利俄斯之甲，他像是没受到任何影响一样，趁着孽兽还没反应过来，闪身到了孽兽头顶，将长剑直接捅进孽兽的脑子里，灌注猛火。

孽兽疯狂摆动身躯，就像明知将死而拼命挣扎的家畜，它背上的羽扇豆因为摆动幅度很大，花粉都被摇落，昴没有在意，甚至不屏住呼吸，任由花粉被吸入体内。

很快，昴就感觉动作变得迟缓，骨头像是生锈了一样难以转动。

浦狄多雅的声音也开始在耳边响起。

“原来如此，我们是在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