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里爬满了红色的触须，只有台阶下这一条延伸至门口的红毯还算干净，那些红色触须不时蠕动，偏肉色的躯干中偶尔扫过一段红光，频率愈来愈快，仿佛是王座上那道身影内心的写照。

罗兹瓦尔把头深埋，几乎快要低到地面上。

“解药，在哪？”

“恕我无法理解您说的解药是……唔！”

一条触手毫不留情地贯穿了罗兹瓦尔的肩膀，布满细密尖齿的虹吸之口威胁似的在罗兹瓦尔眼前撕咬空气。

“在圣域，密室的那盏蓝色的药水瓶。”

罗兹瓦尔忍着左臂的疼痛把手伸进衣服内侧，把那装着蓝色药水的试管拿出来奉在身前。

裘斯把试管取回，交到冯卡的手中。

“为什么要拿走？”

“您并未告知我那物品的作用，我只当它是老师的实验废品所以……”

“我不是让你来责问我，我的意思是，谁指使你这样做的？”

罗兹瓦尔沉默不语，他听见冯卡从王座上起身，一步步缓缓走下台阶，直到一双脚出现在视野中。

罗兹瓦尔感觉自己被拎住衣领，下一秒脸就被砸进了地板。

“以前我和你们相处的时候没有摆架子，你就真觉得我很好说话了？”

虹吸之触还穿在罗兹瓦尔的肩膀上，它勾住罗兹瓦尔把他从地上吊了起来。

冯卡抽掉试管的塞子，一只虹吸之触爬到手边，冯卡把药水倒入触手口中，触手扭动了一会，倏忽如一条惊弓之蛇扑向罗兹瓦尔，它的口器咬住罗兹瓦尔的胸口，在罗兹瓦尔痛苦的呻吟中钻进了罗兹瓦尔的体内。

寒冷向四肢蔓延，罗兹瓦尔感觉到那条触手把某种液体注射进了自己的血管里。

冯卡抓住触手一扯，罗兹瓦尔的胸口留下一个直径约一指的洞，但竟然没有血从里面流出来。

勾住罗兹瓦尔肩膀的触手把他放了下来，冯卡蹲在罗兹瓦尔面前，抓着他的头发让他抬起头。

“接下来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把解药送到卡拉拉基，想办法让那里的瘟疫稳定下来，否则下次见面时，你就不是有一点疼这么简单了。”

冯卡拍了拍罗兹瓦尔的脸，站起来径直往大殿外面去了，裘斯和其他魔女也紧随着陆续离开，只有艾姬多娜留到了最后。

罗兹瓦尔喘着气抬起头，身体抖动的厉害，但他还是向台阶上白发的魔女伸出了手。

“老师……”

艾姬多娜缓缓向这边走来，罗兹瓦尔的心跳加快，耳边的一切声音都被沉重的心跳声所掩盖。

他多想再一次和老师面对面交谈，他多想再一次被老师抓住双手，他多想此刻老师能捧起他的脸颊，对他说一声“辛苦了”。

但这一切都是妄想，黑色的裙摆与罗兹瓦尔擦肩而过，承载着他期望的手空落落地悬在空中。

……

“啊——～～”

一头钻进柔软的床垫，昴尽情地释放身体里囤积的疲惫。

这一整天，昴都在城市里四处奔波，利用自己的社交技巧和不少居民打好了关系。

相比起总数来说这算不上多少，但如果考虑到民众间的复杂关系和口口相传，明天昴的名字预估还会被三倍于今天的人所知晓。

但这只是一个小小的保险，昴真正在意的，是从尤尔娜手中接过的军队指挥权——虽然只是暂时的，只有明天一天的时间。

魔都的军队实际上也只是一群没有完整编制，从平民中选拔出来，连像样的训练都没有接受过的散兵游勇，他们唯一的优点就是能打，在这民风淳朴的魔都，这意味着他们在进军队前多是街头混混，或者酒馆佣兵，没一个好说话的善茬，但昴一穿上赫利俄斯之甲，狠狠教训了几个出风头的刺头，这群老油头就服服帖帖的了。

这群士兵在休息的时候也会回到家中，他们同样是传播昴事迹的工具人。

但今晚昴也没法好好休息，在会客室的时候，他谎称自己是贤者弗琉盖尔的弟子，受到启示来追查一头怪物，自己的任务就是清除它，也能大致感知到怪物的位置。

昴将真正的敌人是寄生于那猪头怪物上的植物的情报和其真名告知尤尔娜和贾马尔，换取了两人的信任，以此要求贾马尔通知瓜拉尔守军在今天晚上提前撤离，以便汇聚力量提前做好应对浦狄多雅的准备。

今天晚上也是昴在瓜拉尔守军面前展现自己实力的机会，加上这几千人军队，和魔都民众之间一晚上的信息传播，昴有信心在明天面对浦狄多雅的时候，会有超过一半的人认可自己。

短暂的休息后，昴依依不舍地告别柔软的床，他下到城主府的大门，尤尔娜和坦萨已经在这里等候着他了。

尤尔娜倚靠在廊柱上吞云吐雾“就我们三个人吗？”

昴挠了挠头“其实你们两个都可以不用跟来的。”

“那怎么行，我可还期待着看到贤者大人大展身手呢。我听说了你白天在军营干的事情，没有在场亲眼看见真是令人惋惜。”

“我只是贤者的弟子……”

“是是～”尤尔娜勾住昴的肩膀，在他耳旁吹风“你的老师弗琉盖尔早在几百年前就死了，以你的能力，继承他的贤者之名难道不只是迟早的事吗？”

昴感觉不太好意思地吐出几个字“那，那可不好说。”

自己这个贤者弟子的名号都是瞎掰的，虽然夏乌拉一直把自己当做曾经的大贤者，但昴很清楚自己的来历，不过有她这一层关系在，以后如果被人问起，好歹还可以蒙混过关。

“不逗你了，龙车已经准备好了，我们尽快出发吧。”尤尔娜用烟斗指了指停在门外的龙车。

昴看了看这并不算大的车厢，又看了看尤尔娜和坦萨。

“呃……我还是自己走吧。”

昴打了个响指“伊卡洛斯。”

英姿飒爽的白马自一团焰火中登场，身上缠绕的金色火焰让尤尔娜眼前一亮。

“好帅气的精灵，它和梅拉奎拉有什么关系吗？”

伊卡洛斯现身时，昴经常会被一些有见识的人问起类似的问题，因为这个异世界并没有普通的马，地龙才是使用最广泛的代步工具，但好巧不巧的，作为大精灵之一的梅拉奎拉，有着马一样的外型，而且是司掌火的大精灵，偏偏这两样最大的特征，都让伊卡洛斯全占了。

不过还好昴早就准备好了说辞“反正它不是真正的梅拉奎拉，有什么关系我也不清楚，它是我在碰巧的情况下得到的。”

伊卡洛斯打了个响鼻，用鄙视的眼神斜睨着菜月昴。

“有机会的话可以让我也骑上去试试吗？”

昴跳上马背，对着尤尔娜摊了摊手“它性格很高傲，恐怕这点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