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雁掀开门帘子,飞眼挑眉的给蔺之相递色儿。
臊的蔺之相,满脸通红,心说:这娘们见男人不害臊,不是个正经人家的姑娘。
蔺家从遗传学说:有一毛病,隔代强,它又隔代弱。
蔺之相的父亲,蔺宏恺是前门一片的名人,那是豪气干云,走起路,扒愣着脚,一瞧就是练家子,做起买卖,也是好手。老人家这一辈,跟前门一片,支撑起来好几家买卖,可到了儿子蔺之相这代,属性情孱弱,骨脆筋软的性格,这蔺之相为人办事,唯唯喏喏,是个拿不出大主意的主儿。
他为难的说:‘’庆熙爷,甭说八千大洋,您就给我八万大洋,我也不敢卖喽它,庆熙老爷,它那不是钱的事儿,它是我蔺家几辈人的伙食依靠,今儿个,我要是卖了它,我那儿孙后代,还靠啥活盼呀?‘’
嗯……得不卖,就甭卖吧?咱买卖没谈成喽,怪可惜的,董先生送客。”庆熙把蔺之相打发了。
送出去蔺之相,董德冒转回来:‘’这孙子真不识抬举啊,八千大洋他还他妈嫌少?‘’
白雪雁像只大白鹅,偎依在庆熙怀里:“哪破戏园子值八千?爷,您这不是当冤大头嘛。”
庆熙拍打着白雪雁肥硕的屁股:“说来也是,白姑娘你也瞅见了,人家没相上你,嘿嘿人家还不稀罕你那,算啦!不卖就不卖吧,我也舍不得你。”
白雪雁娇嗔的说:“嘁,您该不是真打算把我送哪个呆瓜吧?”
”哈哈哈,白姑娘,爷我可舍不得你。”
这事情没办成搁置了,主子的事儿没办利索,董德冒心里头不踏实,一直想找折填补。
孙月儒进包子铺时,他正忙着吃那三屉包子,没顾上搭理他,他知道这主,与蔺家是鲜鱼口的近邻,蔺家的事儿,他应该知道些。
第三屉包子落肚,他已经半饱,该让肚子缓缓劲儿了。董德冒用草纸,擦擦嘴上的羊油,又擦了遍额头上的汗道:“孙老板,我跟您打听个事儿,那泰和戏园子,自蔺宏恺死了,主事儿的归谁了?”
“他儿子蔺之相啊。”
“噢,他那儿子干嘛呐?”
那天董德冒去蔺家,蔺之相的儿子出来挡横,说话挺冲,有那蔺宏恺当年的模样,董德冒担心,这小兔崽子,接了泰和戏园子老板位子,后面的事情不好办喽。
“噢,董师爷前阵子我听说,有人家想买他的戏园子?
跟蔺家有关的事情,他都感兴趣,孙月儒将自己的包子,馄饨,咸菜碟都挪到董徳冒的桌上,他前些天听人说,那个自称庆熙的王爷,想买下泰和戏园子,他董徳冒是庆熙的师爷,他能不知道?正好利用这机会,给我爹出出气,那孩子,刚才还跟护城河边绕着骂我,这回,我不能让他舒坦喽:那孩子十八九岁了,学上完了,跟他老子蔺之相,打理那戏园子,那孩子往后,可是个不好对付的角色,一条街上人缘不错,就连大闺女小媳妇,都招着小子的迷糊。”
“噢,孙老板我怎么瞧着那小兔崽子,将来是个难缠的主儿啊?”
孙月儒奉承的说道:“这您都瞧出来了,好眼力,这孩子随了蔺宏恺那老东西,往后您得当心点。董爷我听说,您家爷想买他那戏园子?”
董德冒喂了自己个包子:“人家不卖,我着正想折哪。”
想要扳倒蔺家的事儿,孙月儒琢磨了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一、是眼红人家的买卖,那戏园子整天,鼓敲、琴响、喇叭吹,招那些个瞧戏的,让他眼热,心烦。二、他一直想报当年蔺宏恺那老东西,揍父亲的仇。他就一直没寻到机会,这不帮手来了:“您圣明,董爷那戏园子位置好,见天是滿堂满谷的戏迷,一天估计少说也得进百八十块大洋。
百八十块大洋?董德冒不信,一个好戏班子,占着个上好的地界,一天三五十块钱挣得到,百八十块钱,这歹多少客座啊?再说了,戏园子分的是租房钱,一场戏,十块大洋……他心里算计着。
孙月儒瞧出来了,不信:您甭忘了他那加坐,他那戏园子,加百十个座,还宽敞有余。
董爷他不是不卖吗?前些日子,他那戏园子不是唱了几天,《开国图》吗,我去听了,瞅见里头,有几个跟南方来的主儿,在里面听戏,听说那几位有些来头,您去说:《开国图》是出逼宫戏,这个蔺之相,请革命党,跟前门外头听逼宫戏码?他这不是跟南边人,合着伙的想谋事造反嘛?董爷回头您去局子里,给这主奏上一本……‘’
嗯《开国图》?董德冒的水泡眼瞧着孙月儒,心里琢磨,这小子怎么这么恨蔺之相?董德冒听说过蔺宏恺揍他爸的事儿,那都多少年了,这小子还没忘喽?看这意思,这是想借我的手,收拾蔺之相啊:“孙掌柜,你跟蔺家结了多深的梁子?当年不是你老子,砸人家戏园子才挨了揍,这一出戏,它该叫个什么戏码?你该不是借刀杀人吧?哈哈……”
‘’您这说那的话,董师爷,我这是告诉您,这主儿是个怂货,前年蔺宏恺死了,头年蔺之相又死了媳妇,这二年,蔺家正走背字,您歹趁那小兔崽子,羽翼未满,早点下手,您这会儿不正得了机会?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啦,至于那场戏,它算哪门哪派,那就看您怎么添补喽了嘿嘿……”
蔺家戏园子,就让这俩人,跟前门外肉市街口,冯老柱家的羊肉包子铺里,给算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