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乌也许知道,但这段记忆或许不存在清醒的施乌身上。
以前的剑客会离开吗?他会的,他自然会以剑三存身的威势逼铁离开,从此迈入不知境,消失于人间,任由秽怪与人类展开或胜或败的斗争。这或许就是他不能领悟剑三的理由。他杀了死魂灵,死魂灵并非人类,只是无数人死亡的怨气被秽所着,它们仅是本能排斥旧时代的怪物,但正是这一段怨气所带来的回忆,这硝烟弥漫,呼喊与狂笑并存的大灾变让剑客领悟了剑三。
剑客依旧行走,在满地的黑灰中留下一个一个脚印。
他该杀了铁,因为他是大灾变的凶手之一,即便正是大灾变的遗存使他领悟剑三,他该杀了铁,若不阻止它,这里恐怕将会发展为下一个大灾变,会有下一个剑客借此领悟剑三。
他是人,这就足够了。
于是他所见的不再是这灰暗之地,而是死魂灵发生的现场,他重走这血污之地,看着众人如上岸曝晒许久的鱼一般挣扎,看他们在死前的各种表现,是懦弱,是恐惧,是臣服还是暴怒?当往日岸然之人在灾变中怯懦只求自己生存,当所见的混账敢于反抗捍卫这久居之地,当仅有少数表里如一之人如旁人印象的那样高尚与卑微,当他们发现所有的反抗与逃避,所有的臣服与隐藏都是徒然,他们会是什么样的表现?
剑客依旧不紧不慢地靠近铁。
铁毫不退步,被吸引而来的秽怪见铁已将黑手伸向它们,它们想逃,却发现自己无从离开,它们的四肢于逃离念头生出时便腐烂,它们的能力在逃脱之时受以限制,只能任凭血肉被铁所食,秽加之以身,铁的身躯竟如气球一般膨胀,而这属于人的部分垃圾一般落下。
它再成那不可言述不可认知之物。
剑客依旧不阻止,踏着缓慢的步调,似沉思如冷漠,手中一把剑,无物可挡;铁以外的秽怪们依旧冷冷注视一切,仅有几只维持着乐声的继续,在狂风同雷声中等待结局的到来。
所有的生灵已沉默,雨点温和的落下,一切都要结束了,结局就在此时。
剑客的剑早已出鞘,剑身朴素,剑把只用几层粗布缠绕,剑格毫无装饰,这是一柄取命的剑,不是供人观赏的礼器;剑客已停住脚步,看向这不可言述的秽怪,面上无一点表情。
交锋只在一瞬。
剑三并非独立的招式,以事实而言,剑一剑二剑三都非招式,只是一套剑式中的几种组合,而剑三最为晦涩,不仅需要将剑一剑二的招式组合,还需另有感悟。这不再是难题,剑客已能使出剑三。
剑已露锋芒,身已交于心,但这一瞬,剑客忽然感觉力脱身躯,有人借力取走了他的招式,在雨点中,被高喊而出的亦非剑三:
“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