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陈述事实带贬低袁术的话喊出来,韩胤都说不出什么来。
这也确实是事实。
陶商的脑子依旧处在宕机状态:“然,然后……”
“我主温侯,于兖州时便听闻,陶公有继承父业,将其发扬光大之大志!经过慎重思考,觉得当今天下,唯有您能与之联手,以敌曹操那凶残赘阉!故温侯远道来投,一心只为辅佐陶公您安定徐州,以期日后一同成就大事!”
陈宫眼睛更红,泪水已然淌下:
“可您呢?
仅仅听说了些许捕风捉影之言,就觉得温侯是在图谋您的州牧之位?
陶公!您可知,您这般认为,会让多少州内忠直之士寒心啊!”
言语之中,满是对吕布被误解,以及陶商被蒙蔽的痛惜。
感染力实在太强。
听得一旁吕布自己都快觉得,自己是真心在帮陶商。
“温侯得知被您误解,心中甚是伤感。我等欲来郯县为您上血书死谏,以证其清白,却被他阻止。称,陶公您只是一时被奸人蒙蔽,很快就会想明此事。
可他所受的不白之辱,谁又能懂!”
陈宫一把按住陶商的肩膀,眼泪都溅在了他脸上:
“而就在此时,我等听闻袁术竟又派人前来,欲与奸人勾结,蒙蔽于您,使您让出州牧之位!
您可知,温侯得知您即将铸此大错之时,是有多么的心急如焚!
故,我等连夜调兵遣将,飞驰至此,想要劝谏陶公您改变心意,可却遭李训那恶贼阻拦!
他不仅不让我等进城,更欲下令将温侯乱箭射杀!
万幸,守城将士之中仍有忠义之人,擒住李训,开城放我等进入,我等这才在此要紧关头,来到陶公面前,与您言明此事!
陶公,莫要自误啊!!!”
说到此处,陈宫几乎泣不成声。
至此,陶商的思维完全被带偏。
这一刻,他眼中只剩下两个好人!
就是眼前的陈宫和吕布!
只有他们,才是真的为了我好!
其他都是奸贼!
他一把拉住陈宫,心中的恐惧、惊惶、不安等等情绪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口子,大哭道:
“若无公台点醒,商便要冤枉了真正的忠义之士啊!”
一旁的韩胤,心中微微一叹。
到底是当初能游说张邈,说服其与自己联手,后更几乎使得兖州全境背叛曹操,差点让其万劫不复的大才。
别的不说,仅是这番义正词严之间颠倒黑白,关切痛惜之间避重就轻的辩才,以及言语之中那强大的感染力和煽动力,就不是一般人所能具备。
吕布有这等大才辅佐,主公再想图谋徐州,哪里还有胜算?
哭过之后,陶商对陈宫和吕布深施一礼:
“公台,温侯,接下来,我该如何做?”
陈宫、吕布对视一眼,目光扫视先前跟陶商在此地报团取暖的一众官员。
“当今,陶公您最该做的,是亲忠贤,远奸贼,以安民心!”陈宫沉声道。
已经上头的陶商立刻会意,一指那些人,怒声道:
“来人!
将这几个恶贼的头砍下来!以儆效尤!”
“唯!!!”
吕布的亲兵们立刻一拥而上。
议事厅中,一时间鬼哭狼嚎,喊冤、怒骂、求饶之声不绝于耳。
但最终,都伴随着一颗颗人头落地,彻底终结。
之后,陈宫和吕布又在这里安慰了陶商一番,等他情绪渐渐稳定下来,这才命人送他去休息。
待陶商离开,陈宫这才望向韩胤。
四目相对,陈宫没给韩胤说话的机会,轻轻一摆手:
“回去告诉袁术,不要再打徐州的主意。
否则,定叫他有来无回!”
韩胤被兵士们送走之后,厅中,只剩陈宫、吕布两人。
陈宫微微一笑。
脸上,先前那种愤慨、不平之色已经消失一空。
若非脸上还挂着泪水,恐怕谁都不会认为,刚刚那个义愤填膺,泣不成声的,竟会是他本人。
“主公,我们该出征了。
不过在这之前,我曾答应给您的,您得先收下。”
说着,陈宫对吕布做了个“请”的手势。
吕布哈哈大笑,迈步走向刚刚陶商所坐的位子。
全然没看见,身后陈宫眼底浮现出的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