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峟在小土山的山脚附近巡视了一遍,一是,给族人们增加些对敌的信心,表示邦伯正与他们同在,二是,看看各处的防御工事有没有什么明显的漏洞。
环顾四周,易峟发现族人们的脸上大多流露着恐惧与紧张。
经常出征的族人主力们都已经前往祖泽等地,而现场的大多数人,应该都未曾经历过如此危险的场面。
抬头眺望远处的易水上游土路上,戎人们正如潮水般涌来,他不得不感叹前不久自己还是进攻的一方,如今这么快就转变为防守的一方,命运就是这么神奇。
大战即将来临,易峟迅速命令手下找来棠密,让她引领妇孺们前往山顶更安全的地方躲避。
“叔先和季昜呢?”易峟问道。
“他们二人正在山顶上喂那只邦伯以前救过的鸱鸮。”棠密答道。
易峟心中了然,他们喂的定是那只名为“芦花”的雕鸮。
他不禁轻笑,这只大鸟似乎从不放过任何蹭饭的机会。
“你带着他们在山上安心等待,不要下来,以免发生危险。战场上箭矢无眼,到时候可能无暇顾及你们。”易峟嘱咐道。
棠密点头,眼中满是担忧:“我不会让他们乱跑的,邦伯......你也要小心。”
易峟温柔地笑了笑:“放心,我肯定不会有事的。”
吕般站在战车上,远远地看见代娄等人已经在易水土山之前一段距离的地方停着,等候着戎人们的主力到来。
他眼中闪过一丝深思,似乎在权衡着战场上的每一个细节的变化。
“看那土山上的昜国人也不少啊,怎么不先出动战车方阵来攻打我们,真是奇怪。”禺兀皱眉,满脸不解。
“肯定是怕了我们,不然昜国的那小子怎么会一路逃到这里来。”山戎首领沉吟片刻,缓缓分析道。
“我在这里盯了好久了,昜国的邦伯就在山上,没跑,而且山上有很多牛羊,今天打下土山的话,晚上就可以好好吃一顿了。”代娄也凑了过来,喜滋滋地插了一句话。
吕般微微侧目,瞥了代娄一眼,心中的不满与怒火悄然而生。
但他知道,此刻不宜发作,以免影响己方的士气。
戎人素来散漫不羁,难以驯服,代娄之行径虽令人愤怒,但在戎人群体中也非个例。
大敌当前,首要之务便是拿下昜国的邦伯,其余之事,皆可以后再议。
他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波澜,目光再次投向前方:“土山上的昜国人不一定是害怕我们,也许他们现在是实力不够,不得不防守。”
“什么意思啊?”山戎首领问道。
“没什么意思,只是猜测而已。”吕般微微摇头,不欲多言。
吕般其实心里很清楚,昜国人为什么放弃战车方阵不用。
因为昜国的大部分主力很可能已经被派到祖泽、甚至鸣泽去了。昜国不是不用战车方阵,而是暂时没多少人可用,只能先据守土山做防守,看看情况。
但是这话却不能说出来,一旦说出来,戎人们哪里还有攻打昜国邦伯的斗志,恐怕会立即作鸟兽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