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郑澜仍然该干什么干什么。把粥盛出来,蹲在饭桌上。把饼子放在箅子上,用搌布盖好。切好了咸菜放在桌。
郑澜准备好早餐,就回到自己的西间屋,躺在炕上,拉开了被子,顾头不顾腚地蒙上,眼泪随之而出。
高英魁来到神娘峰下,一棵大柿子树下。太阳在柿子树东方,柿子树西边是树荫樾。树荫樾处是荒坡,他躺在柔软的青草上,双手搭在一起,背到脑袋下面,枕在胳膊上。
他闭上眼睛,满脑袋里都是郑澜,有刚开时的她,也有最近的她。从他们父女俩来了之后,家里有了欢声笑语,才不那么死气沉沉。为人处世,街坊邻居,是有口皆碑。今日突如其来地就要走,究竟为何?百思不得其解。说她嫌弃贫穷,她并非嫌贫爱富之人。
他似睡非睡,似醒非醒。醒是她,睡亦是她。郑澜父女俩走了,已经到家了,高英魁心如刀割。老爹高波手拿木棒,重重地打在他肩膀上,痛得他牙关紧咬,汗如雨下。
“你个不知好歹的东西,这么通情达理的姑娘你都留不住,真是该打!”一棍子又打下来。
高英魁痛得喊出了声。炽热的太阳当空照耀,汗流浃背。
高英魁躺在山坡上,慢慢将胳膊伸直,歪头看看树荫樾,已经转到了柿子树北边。此时又饥又渴,又是太阳曝晒,躺在山坡上,一动都不想动。脑袋昏昏噩噩又想着郑澜的事。
在青青的山坡上,郑澜拉着羊,两个小羊羔蹬着四蹄,着急地吃奶。高英魁站在一旁,爱惜地瞅着。
“你不是饿了吗,你爬下两嘴,就不饿了。”郑澜说完,笑得前仰后合。
邻居大哥站在一旁,邻居大嫂蹑手蹑脚地向高英魁走来,欲要发坏。高英魁动了一下,邻居大嫂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说道:“没有媳妇想媳妇,有了媳妇嫌媳妇。不在家里搂媳妇,在山坡上晒盖(乌龟壳)来了。叫你媳妇给你送饭来不?”说完向家走去。
高英魁早就厌烦她了,郑澜刚高兴地开怀大笑,被她搅扰了。他赶紧闭上眼睛,要继续刚才的梦境,再也睡不着了。也是一阵抑郁懊恼。
索性,就挪到了树荫樾处,汗水凉去,便觉神清气爽。又开始忖度大事。
邻居大嫂是个热心肠的人,刚到家就说:“我过去看看去,郑澜肯定也在生气呢,我去逗逗她。你先做饭。”
“去吧,街坊邻居的。回来叫你吃上饭。”邻居大哥道
邻居家的情况料如指掌。邻居大嫂径直去了郑澜的房间。
郑澜仍然躺在炕上,见她来了,只是用眼神打了招呼。
大嫂也趴在炕上,嘴趁到郑澜耳朵跟前,眼神狡黠地小声道:“怎么?小两口儿拌嘴了?”
郑澜的脸色羞红了一下,却没有反驳。这就是她对高英魁哥生气的地方,外面的人们都说成这样了,他还不说怎么办。
“你知道吗?天上下雨地上流,小两口儿打架不记仇。白天吵破了天,黑夜枕一个枕头。”她瞅着郑澜赧颜的脸,说道:“你还脸红什么,你说是不是?”
“你给我笑一个,哎,笑了,露出牙来了。我走了。”
郑澜用眼神送走了她。还绷不住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