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启对于这位手段凌厉且老谋深算的无涯上人印象不是太好。

往好听点说他这种行为是避免事情扩大化。

往难听的说，这就是包庇罪犯，不讲道理。

林启上山来，一是真的为了和他论道，关于皆字秘，关于这里的自然大道，他有很多东西想要和对方交流。

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讨个说法。

无涯上人慢吞吞的煮茶，周围茶香四溢，他就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很有耐心的精心去做每一件事。

林启就这样默默地看着他。

添柴，放茶叶，洗茶，倒水，闷煮。

对方的动作轻柔缓慢，仿佛融进这片天地之中。

拙峰峰顶上鸟鸣叶落，林涛沙沙作响，旁边一片竹林随风摇动，让人心中不自觉平静下来。

林启看着无涯上人的动作，渐渐地竟是沉入到了悟道状态之中。

对方的每一个动作，都似乎在贴合道，贴合自然。

这些动作不是他在做，而是自然在驱动着他这么做。

人与自然之间，有一种微不可闻的频率共鸣，将自己融入进去，完全化为这一方天地的一部分。

没有多长的时间，林启心中生出许多感悟。

此前运转皆字秘遇到的问题，竟是茅塞顿开，完全通畅了。

良久，他醒转过来，端过面前的一杯茶水，轻抿一口。

“看来小友的心静下来了。”

无涯上人坐在对面，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他像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老人，根本看不出来圣人境界的强大修为。

林启不置可否，微微摇头道：“这茶不行。”

无涯上人一愣，没想到林启会说这个。

“比我之前喝过的茶差远了。”

他闻了闻手中茶的香味，十分的嫌弃。

这一点林启没有撒谎，之前两次喝的茶都是悟道茶，乃是天下茶叶之首，确实不是寻常茶叶可以比拟的。

无涯上人无声的笑着，道：“看来小友心中还是不满啊。”

他听出了林启的话外音。

这不是对茶不满，这是明摆着对他处理事情的方式不满。

林启将茶杯放下：“你是前辈，我也没有不敬的意思，只不过南宫夜等人如此嫁祸于我，让我背上魔头骂名，甚至还让我陷于险境，这笔账，怎么也要算一算吧？”

他毫不客气，来这里就是兴师问罪的。

无涯上人那一招可以堵住别人的嘴，却堵不住林启的。

无涯上人点点头，道：“小友莫急，我知我的做法有失公允，不过小友你也已经得到了补偿，不是吗？”

他没有点明，慢吞吞的倒茶。

茶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香气弥漫。

林启眉头微皱：“前辈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

无涯上人倒完茶水，随后在林启前方轻轻一点。

哗……

刹那间，他体内属于皆字秘的那一段道纹自动浮现出来。

“小友，我拙峰皆字秘，作为赔罪的补偿，难道还不够吗？”

无涯上人看向他。

林启撇撇嘴，将道纹收起：“这是我自己悟来的，并不是你们给我的，不可算数。”

无涯上人闻言哑然失笑：“小友悟性确实惊人，我拙峰历代前贤，无不是在这山上枯坐数载才终于得见大道，少则三五年，多则数十上百年都是有的，

小友上山仅不到一天，便能有如此收获，确实令人钦佩，不过……”

他现实对林启大加夸赞，随后又是话锋一转。

“不过什么？”

“不过这九秘本为我拙峰不传之秘，小友不问自取，真要论起来，这笔账恐怕也不好算。”

无涯上人点到即止，没说透，但也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林启心中忍不住大骂这人老狐狸。

他是铁了心不准备再给什么赔偿了。

想到这，他冷哼道：“真不知道前辈这么坚持帮太玄门有什么意思，你为他们化解了一次生死危机，他们却认为你祸害了整个门派，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做着有意思吗？”

他上拙峰的时候，听见不少太玄门弟子私下里咒骂。

他们都认为无涯上人让太玄门损失惨重，是整个门派的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