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毫无顾忌坐下。王明东也只好坐下,坐了一会,左右无事,于是躺了下来,召出《王者荣耀》来,选了冯老五,切磋起来。玩了一会,感觉身上痒痒的,匆匆忙忙选了挂机修炼,退出了《王者荣耀》。伸手在身上到处乱挠,只弄得身上头上到处都是草梗碎屑,连带旁边的福伯也是沾上了不少草屑。
正在此时,只听到门外传来一人大声说道:“直娘贼,跑了这么远的路,老子的腿都要跑断了。”说话之间,走进二个和尚来。当先一人矮矮壮壮,满面横肉;后边一人却是身形高瘦,目光阴鸷。两人走入门来,见到王明东福伯等人,皆是一愣。
矮个和尚道:“阿弥陀佛,出家人吃十方,请施主布施则个。”这矮和尚声音响亮,他一边说一边打量,只见神殿上的众人都是衣衫褴褛,王明东两人更是衣衫头发上都是乱草,遂向几个老人家走去。
几个老人家神色木然,当中一人长叹一声,苦笑着道:“大师父,我等皆是逃难至此,自家缺衣少食。实无余力供奉大师父。各家的青壮,现在还在城里劳作呢。”
那矮和尚又念一声佛号,大声道:“斋僧礼佛,正是善信居士乐为之事。我师兄弟二人,为弘扬我佛慈悲之心,已是数日未曾有粒米下肚,万望善长仁翁看在菩萨面上,救济一二,也是无量功德。”
另外一个老头道:“你这个大和尚好不晓事,往日在家,寺观的僧道上门化缘,我们自不会吝啬钱财粮米。可是今日,我们拖儿带女,远离家乡,却是一柴一米都要用钱去买,又无钱银来源,今日有米则饱一日,明日无米则饿一天,你说,你说我们从何处得来钱粮施舍给你呢?真真可恼!”说话之间,面上满是抑制不住的恼怒。
矮和尚也不着恼,反而面带微笑,对瘦和尚说道:“阿弥陀佛,佛祖慈悲,这倒是巧了,这里的施主都是从外地逃难到此,我原以为是哪一个大财主在这里开布施法堂,可以饱餐一顿呢。”瘦和尚应道:“师兄,我们不妨去那边找找庙祝,说不定他见我们师兄弟上们,感念我佛慈悲之心,乐于布施,我们兄弟不就免了饥餐露宿之苦了吗?”
说着,两人一齐哈哈大笑起来,迈步走出庙门,向左边的小院子走去,言语神色,满是轻佻乖张,无所顾忌的样子,想是觉得这满殿都是逃难的外地人,互不相识,无须再去守什么清规戒律。
福伯望着两人的背影,轻轻呸了一口:“酒肉和尚。”
王明东原先只是背上痒痒的,现在竟然觉得头上、胸腹和四肢都痒起来。他卷起裤腿,只见两个小腿上,微微肿起数个红点。福伯瞧了一眼,说道:“这是虱子咬的,这草堆有虱子。”
王明东一听,跳了起来,道:“那我们不在这里住了,另外去找个地方。”他虽然是农村少年出身,但现代社会里的文明卫生教育已广泛普及,在农村里,蚊子老鼠苍蝇常见,但虱子却是很少见到的。王明东也只听说过,并无接触过。现在听说有虱子,本能厌恶嫌弃。
福伯望望天色,见太阳已然落山,就要天黑了,就摇摇头道:“天快黑了,今晚只好暂时对付。你别怕,我去找点苦椒艾叶来,虱子不敢再咬你的。”说着站起身来,又道:“乘着天色还早,我先去拔些苦椒艾来,等会再一块去找东西吃。”也不待王明东答应,迈步出了庙门。
王明东望着福伯佝偻蹒跚的身影,心里不是滋味。这个怪老头,对自己忽冷忽热,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土地庙里的那些人群,众人都在眼巴巴的望着门外,几个小童更是跑到门边向外探头张望。显然都在盼望家中的大人能带上食物回来。望着这些逃难的贫苦人家,突然之间,王明东心里涌起了一股同病相怜的感觉。
福伯很快就回来了。他手里攥着一大束野草,来到王明东身边,弄些草汁涂到王明东手脚外露的皮肤上,连头发也涂抹了几个。王明东只觉得一阵清凉,又闻一阵又苦又辣的味道。福伯又折了草叶,塞到王明东的衣衫袋里,说是可以驱除蚊虫。两人拍拍身上的草屑泥尘,福伯带头,到街市中寻个小饭铺,两人将就着吃过晚饭,又回土地庙来。只见庙中多了七八个壮年男女,有些人正在吃着粗陋的食物。王明东瞅了一眼,只见都是一些灰黑色的饼子,想来都是一些豆粕野菜制成的。另有一些人正在庙祝房边的一口小井处浆洗。
福伯与日间交谈的几位老人家打个招呼,和王明东走在一边,并将剩下的苦椒艾草撒在草堆上,方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