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孤白有些黯然,十年前的生活虽然清贫了些,但是简单幸福,再后来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人带走了,一路颠簸,他在马车上蜷缩了一路,不知道要被带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做什么,更没有人陪他说话告诉他要做什么,再后来,就到了洛阳,他被带着洗了澡换了一身奇怪的衣服,虽然看上去很华丽,却很奇怪,不是他平时的穿着,他被带着吃了饭,饭桌上他只挑了几样以前吃过的,便没再动筷,也没有人问他饭菜合不合胃口,所有人都是低垂着脑袋肃立在他旁边,甚至都不会看他一眼,更别说跟他说句话。
再后来,见了一个人,这个人告诉他他就是母亲不愿意提起的父亲,那个人冷着脸让他叫“父皇”,他斟酌了许久,两个字反复在口中吐出咽下,最后也没有叫出口。那人也没有怪他,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便走了,但是全称冷着脸,好像并不待见他。但是那人却是这一路第一个主动跟他说话的人,他心里也清楚,这个人是自己的父亲,所以他很想亲近他,被他拍脑袋的那一刻,他的心里一股暖流流过,可是他不敢去拉住他,不敢扑在他的怀里,那个人真的像一座冰山一样。
再后来,他发现不是一座冰山,他也会笑,也会温柔,可是不是对他。
那年,喻孤白只有六岁。十一年过去了,他早就习惯了洛阳的生活,也习惯了那人的冰冷,恍然又仿佛看到了十一年前的自己,竟有些想哭。
洛凝儿看着他的神色从温和变得黯然,心里也有一些不忍,她轻轻地问道:“殿下,想到什么了?”
喻孤白叹了口气,微微一笑,看着洛凝儿反问道:“这是西暨的风格吗?和西栾还真有些相似。”
“这是西栾的陈设风格。”洛凝儿定定地看着喻孤白回答道。
喻孤白一颤,目光一凝,问道:“姑娘不是西暨人吗?”
“我是西栾人。”洛凝儿始终没有移开目光,定定地看着喻孤白的眼睛,她看到他眼里的震惊和欣喜。
“西栾人?”喻孤白喃喃道,他终于想明白了为何第一次见面洛凝儿便对他如此热情。
“殿下,坐下说吧。”洛凝儿温柔地让座,自己则是坐在了喻孤白的身边,喻孤白好奇地打量着洛凝儿,一股亲切感油然而生。
“你是怎么到西暨的?”喻孤白问道。
“西栾灭了国,父亲带我逃出,投靠了西暨王室一个朋友,便在西暨住下了,后来就做了舞姬,毕竟在西暨,舞姬也是正当营生,至少可以养活自己,养活父亲。”洛凝儿微微颔首,眸子闪着光。
同是天涯沦落人,喻孤白顿然心生怜悯,温和地看着洛凝儿,轻轻地说道:“能活着,就是一件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