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几人走后，秦庄有点怅然若失。

刘秀兰罕见地跟秦庄拉起了家常：

“庄子，那个高个子女孩家是哪里的？你去过她家吗？有多大了？”

老娘不好当面问人家，现在开始盘问起秦庄来。

“你小子别瞒三瞒四，不然小心我收拾你。”刘秀兰挥了挥拳头。

小时候，秦庄不愿跟老娘亲近，因为她脾气不好的时候，或者田里干活大辛苦的时候，她会对几个小崽子动手。

特别是秦观跟老三秦路经常挨老娘的揍，秦路那时尚小，秦庄是老大，十四五岁时已经能够帮助母亲干家里农活了。

由于父亲秦源是矿山工人，除了拿份工资，一个月也只有少数的几天才能起回家帮干农活，其他时间都是刘秀兰带着大儿子干。

秦庄十七岁那年，矿山上有一批到了年龄的工人可以退休，子女长大的可以有一个指标去单位顶替上班。

那一年，秦源处在退休的边缘人员，年龄上差几个月，但他的工资已经远远超过了规定工龄。

想当年，抗美援朝归来的秦源就上了矿山，当了第一批开矿工人。

他个人意愿要是强烈点，单位也还是会同意他退休，毕竟姿历摆在哪。

于是他几次回家跟女人商量，遭刘秀兰一顿臭骂：“窝囊了一辈子，象你这样姿历的早都混上了一官半职，老婆子女都过上了好日子。你倒好，干了一辈子苦力工人不说，老了老了，还没干够，还不想退休。”

“可是单位规定子女必须年满十八岁才能顶替去上班，秦庄现在虚岁才十七岁，顶不了替不是浪费了一个指标么？”秦源也有自己的理由。

但这回刘秀兰是早已打听清楚了，秦庄有个堂哥秦凡保也是跟父亲在矿山上同一个坑口上班。

秦凡保是个消息灵通人士，他知道每年退休工人顶替上矿山上班的子弟，年龄上按规定说是要十八周年，但很多老工人的子女都只有十六七岁。

农村孩子干惯了农活，十六七岁的男孩看上去跟成年男人无异，体格健壮，挑一百多斤重物轻而易举。

于是托人去派出所改出生年龄……

秦庄在西凤山钨矿档案上的年龄比实践年龄多了二岁。

其实在秦庄的内心深处，他是极不情愿去矿山上班的。那一年，初中毕业，全班六十个学生，他成了少数考入三门高中的几个学生之一。

秦庄私下跟父亲说，不想去上班，还是想去读书。所以父亲开学前特意把他的二十多元学费交给了他，但被刘秀兰当场抢夺回去。

刘秀兰利用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策略，让秦家父子无可奈何屈服于她的安排。

秦庄因为这事，即使去了矿山上班，他也是跟母亲闹了几年别扭。

母子关系曾经一路跌至冷点，直到单位效益不好，秦庄去广东打工，从外面把吴青莲带了回来，而且不久又有了女儿秦童童。

可以说母子间已经有十多年时间没有推心置腹的聊起家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