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魏湛并非是其真正意义上的儿子,他的灵魂来自遥远的,已经回不去的那个故乡。
可当他听见那个老人死前还在念着自己的名字时,一时间,魏湛不由愣住了。
随后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向老者询问道:
“当年,发生了什么?”
他要问的是,曾为灵泉宗弟子的刘杰为何会沦落到如此境地。
刚看见老者的第一眼,魏湛就已经看出其身上存在内伤,是修士所为,手法狠毒,已将老者体内经脉全部废尽,使其再无法修炼,彻底断送长生路。
老者早就猜到了魏湛此行的目的,就是为此,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先是饮茶一口,冒着热气道:
“当年,叶家两位最优秀的小辈叶胜和叶尘死在少爷你手中后,叶家主叶凌峰没能为其成功报仇,勃然大怒,下令彻查少爷你的底细。”
“结果,只是查出少爷你只不过是一个资质太差,被灵泉宗拒之千里之人,在修仙界举目无亲,孑然一身。”
“叶凌峰那个老贼对此不甘心,于是就往世俗界去调查,终于查到少爷你在世俗中还有一个唯一的亲人,也就是老太爷。”
说到这里,老者面上也不由生出愠怒,愤愤不平道:
“叶凌峰这个狗娘养的杂种身为修士居然想要对凡人下手,计划着将老太公,以及和老太公有血缘关系的人全部杀死,一是为其孙报仇,二是想要激少爷你现身。”
“我得知此事后,立刻上报给灵泉宗,修士不可干涉世俗之事,这条规矩自古便有,灵泉宗自然不能坐视不管,及时出手制止住了叶家丧尽天良的行为。”
他忽地又是苦涩一笑道:“不过我也因此遭受叶家报复,外出执行任务时,遭人废掉全身修为,不能再修行了。”
一旁,芸娘忽地开口道:“是赵树云,若无赵树云默许,叶家不敢做这事的,叶凌峰本就是赵树云养的狗。”
“原来如此么……”
老者摇头一叹:“没想到这里面有这么龌龊之事,早知仙家与世俗凡人无异,这仙……不修也罢。”
魏湛问道:“为什么?”
老者自然明白魏湛问的不是其他,而是自己为何要去和叶家作对,此事似乎与其毫无关系。
他笑了笑,“我刘杰七岁丧父,同年,母亲也跟人跑了,那一年……”
老者走到窗边,望着外面茫茫黑夜中的大雪飘扬,他目露追忆,喟叹道:
“我记得那年的雪和今日一样大,我跪在街头,卖身葬父,无人问津,是老太爷慈悲,花钱买下了我,将我的父亲安葬下,给我吃穿……”
“说来也是可笑,当初和少爷你一起去灵泉宗参加宗门测试,我有幸进入了灵泉宗,摇身一变成了仙家中人,居然对少爷你和老太公曾有不敬……如今想起,真是猪狗不如。”
“若是在叶家打算对老太公出手时,我刘杰若还坐视不管,那岂非真是丧尽天良,枉为人哉?我刘杰虽不识大义小节,但知报恩!”
他又一字字地道:“何况,叶家竟能干出此等人神共愤之事,人人得而诛之!”
掷地有声。
尽管早就从玉简中得知了这些,可此时从刘杰口中亲口获知事情头尾详尽。
魏湛沉默了。
许久后,他起身走出房门,离开宅子,旁边芸娘一路相伴。
这时,老妇端着准备好的宵夜走入房间,却已发现魏湛离开了,她有些埋怨地道:“老头子你也不让少爷留下来住一晚,最起码,吃点东西再走啊……”
老者哑然失笑,摇头自语道:“我怎么拦得下呢?少爷他这是去……杀人啊。”
一旁,老妇忽地叫道:“老头子,这茶壶旁边怎么有五粒黑豆子?”
老者一怔,目光看去。
这哪里是豆子,分明是五粒丹药,百毒丹,可解百毒,亦能去百病,晚年无病无灾。
“五粒……”
他忽地一愣神,想到当年,在坊市时,自己曾经给了魏湛五块灵石。
种因得果。
外面。
雪夜里,两人越走越远,踏雪无痕,杀意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