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晨曦透过屋顶洒在她侧脸时,她慵懒地翻了一个身,却被一阵狗吠声吵醒。
夏无言愠怒地坐起身来,想起昨日里那些可恶的黄狗,她咬着牙自言自语说道,“好想吃狗肉火锅。”
突然,远处传来了“哒哒”的马蹄声,夏无言惊讶地向声音走去。
一个穿着兽衣皮甲的骑兵狞笑着举起弓弩,将那几只瑟瑟发抖的黄狗射成了刺猬,用蹩脚的汉语喊道:“不想死的,都快把粮食交出来。”
看起来此人似乎是这队骑兵的军头。
又有几个兽皮军卒下马点起了火把,扔向了两旁的茅草屋上,干燥的茅草遇火即燃,火势瞬间舔满整个屋顶。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拉着一脸茫然的孩子惊恐跑出屋子,跪在房屋前的空地上,哭求着那些士兵饶命,却换来军卒无情的冷笑,他们抽出腰间的弯刀捅在了老人的腹上,鲜血溅了老人胳膊下掩着的孩子一脸,眼见老人无力地垂倒在地,孩子颤抖地匍匐着身子,大声呼喊着“爷爷”。
可军卒依然没有放过孩子,对着那他狠狠一踹,一脚下去那孩子便滚到了一旁,似乎是踢中了他的肚子,痛的他缩成一团,不停呻吟着。
夏无言怔怔看着这一切,最开始她还以为是演戏来着,可当越来越多的头颅落地溅起的红白之物,让她忍不住呕吐时,她忽然觉得那些军卒是地狱走出来的疯子恶魔,而眼前发生的一切竟然是血淋淋存在的事实。
她记得那个被打的半死不活的孩子,有着黑黑的小脸和明亮的眼睛,在昨天夜里悄悄送给自己一些粟米饭。
她捂住嘴巴,无声看着那一切,身体忍不住战栗起来,自己究竟是到了一个什么世界?
越来越多的村民被那些肆无忌惮的军卒砍死,幸存的也都大多遍体鳞伤,低声呜咽。
房屋里的粮食被强盗一般的军卒大笑着抢走,所有的村民只是麻木地看着他们离开,不敢阻拦半分。
几处房屋里传来男人的阵阵淫笑声,和女人梨花带雨般的哭声以及衣帛撕裂声。
这些声音让夏无言觉得是那样刺耳不堪,空气里弥漫的令人窒息的血腥味让她恶心反胃。
她蹲下身子捂住了耳朵,不想去听那些声音。
可是,一声怒叱终于还是不由自主地从她嘴中喊了出来。
“够了!住手!你们统统都住手!”
所有弓箭齐刷刷地对准了声音来源,听到是一个悦耳的女子声音,那骑兵军头嘴角闪过一丝戏谑与玩味。
夏无言缓缓从草垛后面走了出来,每走一步她便感觉腿脚酸软多一分,也不知道自己的这股毅力能坚持多久。
她瑟瑟地望着那个军头,颤动着发白的嘴唇:“求求你放过他们,他们只是手无寸铁的村民。”
时间似乎静止了,所有军卒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个一身青衣的绝美女子,摒住了呼吸,他们发誓这是他们见过的最美的女子。
“啪嗒”一声,一个军卒弓上的箭矢脱了弦,软绵绵地掉在了地上,却毫无察觉,眼神直愣愣地看着夏无言,哈喇子流了一下巴。
夏无言皱眉看着那些举止怪异的军卒,紧张地捏紧了衣角,在这一刻,她突然有些害怕那些军卒会杀掉自己。
“你,你是何人?”骑兵军头过了许久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他曾以为宁蕖阏氏乃是这世间最美的女人,现在看来,阏氏竟比不上这女子万一。
夏无言没有理会军头的问话,只是盯着他的眼睛,用几近渴求的声音重复道:“求你放过他们吧,他们只是手无寸铁的黔首。”
一些房屋开始烧了起来,来不及跑出屋子的村民在火中凄厉地嘶喊,未被烧死的村民则会被虎视眈眈的军卒补上一箭。
骑兵军官笑了笑,虽不知这女子所说的“百姓”是什么,却不难猜出她的用意,缓缓抬起粗壮长满毛发的右手。
身旁的亲兵旋即会意,向那些还在杀戮的士兵叽里呱啦大喊几声。
那些军卒骂骂咧咧地松开了手中的村民,爬在女人身上的军卒不情不愿地将身下的女人踹开,磨磨唧唧地集合到了军官身侧,一看到夏无言,眼神再也挪不开。
夏无言一步一步走到那个只剩半条命的孩子面前,将他抱起来,放到了一旁断墙边,使劲扯掉青衣上的一块布条,捂住孩子流血的胸口。
孩子半睁着清澈的眼睛不解地望着她,痛的龇牙咧嘴,却再没有吭一声。
夏无言在孩子纯净的眼睛中看到了一丝笑意,一丝解脱,只是那孩子眼中的光线越来越暗,像是要睡着一样。
“小美人,你是我的,跟我走,我就放过他们。”军头指了指村民,狞笑一声,贪婪地盯着夏无言的身体。
夏无言转头扫了一眼那些面色麻木的村民,心中不忍,强作镇定地说道:“放他们离开,我就跟你走。”
军头猥琐了笑了笑,在夏无言看来,是那么的恶心。
“甚好,反正他们也活不了多久,”军头没有半分犹豫,瞪着那些村民,面露凶色,恶狠狠地怒吼道,“你们还不快滚?”
没有人动一步,即便他们再怎么害怕,眼见如此,夏无言心急如焚,快步走到那些村民身边,焦急地说道:“你们快走啊,再不走会死的。”
“还不快滚!”
军卒们绷紧弓弦,厉吼一声,见依然无人有所动作,便朝那些村民脚下射了几箭。
“没用的,他们抢走了我们的粮食,没有吃的,我们迟早会死。”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夏无言耳边响起,听到有些耳熟,夏无言抬眼看去,是之前给他面饼的老太婆,此时她布满皱纹的脸上挂满了泪水,眼角尚还有些未干的血迹。
老太婆摇了摇头,嘶哑地说道,“姑娘,你还年轻,不值得你为我们如此,自己能跑就跑吧,别再回来,这里死了太多人,我们也不活不下去了。”
夏无言无力地垂下头,村民已经存了死意,多说已经无益,可自己又怎么跑的过战马?事到如今,没有路走了,倒不如一死来得痛快,省的落于这群畜牲之手。
她撩起额头垂下的一缕青丝,看着地面上那些殷红的血迹,轻轻地笑了笑,笑声凄凉。
每一声笑如泣如怨,清晰地落在了所有人的心底,却宛如天籁。
很久之后,当夏无言再次想起这一天时,依然记得自己是那样的无所畏惧。
“如此,那就死吧!”
她的声音再次在所有人耳边响起时,有些低沉,却很坚定。
她凌厉地环视着四周,杀气骤起,本是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却在一瞬间让所有军卒暗自心惊,他们从未见过这样一个英气的女子。
军头似乎察觉到异样,冷眼下马,缓缓走近夏无言,至少不能让她这样死掉,她是自己的,可前提是她得活着。
夏无言冷冷一笑,一拳毫无防备地打向身旁一个看着她发呆的军卒,既然要死,那么带走一个垫背的也不错。
“咔嚓!”
一道骨头碎裂声让所有人耳朵发麻。
“哎,这具身子果然不好用,这样就骨折了,是死的感觉吗?怎么连疼痛都感觉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