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绮心儿,吐蕃贵族,宰相,任东道节度使多年,是个举足轻重的封疆大吏。
一生信奉佛法,庇佑沙州佛门多年。
但他看不懂这些年吐蕃的变故。
也无能为力。
在又一次拒绝承认论恐热自立为赞普后,终于被后者抓住机会,设宴引诱,死在乱刀之下。
在得知尚绮心儿的死讯之后,论鲁扎兴奋地从炕上爬了起来。
那些倒霉的十将使(百户长),将头等大半夜被从温暖的炕上拖了起来,哆哆嗦嗦地前往子城的节儿府衙。
穿戴整齐的观察使,哦,不对,现在是节儿,站在作战桌前,意气风发。
“明日已时,尔等点齐各部兵马,发兵瓜州!”
“传令通颊部落斥候,先行出发,刺探瓜州城军情!”
“令上部落辎重可发。”
“另传令其余各部落,同时发兵,于悬泉驿汇合,若是迟了,到时候别怪我不客气!”
......
方才还在浑浑噩噩,一副没睡醒样子的众人,一听要打瓜州,立马精神了起来,纷纷领命。
论鲁扎将埋在地图上的头抬了起来,扫了众人一眼:
“索参军人呢?”
“他据说病还没好,应该是过不来了。”
论鲁扎脸色阴晴不定。
这个时候,门外传来了剧烈的咳嗽声。
身着藏袍的索参军出现在了门口。
众将都看了过去。
灯光照耀下,他脸色蜡黄,脸颊瘦削,连双目都凹陷进去。
“启禀节儿,索某身体抱恙,来得晚了,还请节儿责罚。”
索参军深鞠了一躬。
论鲁扎摆了摆手:
“无妨,你身体不好,就留下来守城吧。”
“达赤,你留下与索参军一起。”
他指了指旁边一个眼高于首的吐蕃十将使。
“我留给你们三百城防军,具体事项,你们自己商议吧。”
索参军领命而去。
他一阵苦笑。
论鲁扎留达赤在沙州,就是不信任他。
多少年了,这位主人还是对自己是汉人心存芥蒂。
什么商议着来?
调动那些城防军的权力在达赤手里,如果翻了脸,没自己好果子吃。
第二天上午。
四月底的沙州,正值春暖花开。
沙州城内,满城柳絮纷飞,白色的杏花朵朵盛开,香气扑鼻。
一切都从寒冷的冬天中逐渐复苏过来。
四月也是春耕的季节。
古时沙州作物每年只种一熟,若是违了农时,怕是一整年都要喝西北风。
不过骑着高头大马的论鲁扎不在乎。
他现在眼里只有瓜州。
那些部落人的死活,关他什么事?
队伍在子城门口集结,然后浩浩荡荡地向城门进发。
如今的吐蕃军队,已然不是当年那支能与盛唐争雄的雄师了。
由于连年对外用兵,加之军阀连年混战,甲胄流损极多。
奴隶流失严重,劳动力严重不足,很多被奴役的工匠也不愿意替吐蕃效劳,比如阎大和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