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北一下午都在看手机时间,四点钟,他计划今天去接古玏放学。
这个计划是在昨天晚上临睡前忽然决定的。他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接到古玏的电话,他忽然间心里冰封瓦解,有点迫不及待的想要要见到他,也许是他们。
从闻纹过世到现在,他已经整整一个月没回家了,他放纵着自己,不管不顾,他的儿子女儿,他的母亲,还有文晖,好像全世界的人,都要为闻纹的死,任由他如此横行霸道自私自利一回,好像他以此可以任意妄为欺负一下文晖,让他替他的自责,跟他一起受到谴责。
刘亮还有局里的同事,都被他一个月不回家睡在局里宿舍吓到,轮番出来劝他节哀顺变,多关心下孩子,不要疯狂玩命。
古北后来想想,他这么任性妄为的一个月,不管不顾谁都不理会的一个月,其实不过是,他心里知道,文晖会代替他照顾好他的家人。
很多年过后,回想起这段日子,他发觉自己是多么的自私混账,多么的矫情该死,又是多么残忍的伤害了爱着他的这些人,而受伤最深的那个人,就是文晖,他却很迟钝的,到很久以后才发现这个事实。
一晚上,他辗转难眠,第二天上班,一整天,他都不怎么在状态,要么莫名兴奋,要么心痒难耐。局里的同事,十分意外的发现,他这一整天没有大呼小叫,动辄坐在那里发呆,嘴角有时候还挂着点似有若无的笑。同事们感觉更恐怖了,几乎没太敢主动找他汇报工作,难得他也破天荒没有一直问个不停。
下午三点钟的时候,他想着,这么直接去学校门口,会碰见文晖,他会不会突然见到他,喜出望外呢?
还是说,先跟他打个招呼,免得好像他突然袭击,刻意要给他惊喜一般。他又想起在医院和他分开时说的那句话,觉得自己太过武断,把自己逼入如此境地,实在是自取其辱。
他还是打了个电话给文晖,电话响了一下就接通了。
文晖道:“哥。”
那么温柔的声音,就好像他们没有一个月没联系过,没讲过话一样。古北觉得自己瞬间被他的话语惊吓到一样,半天开不了口。
文晖又道:“哥,怎么了?”
依然那般温柔,似乎他知道他被惊吓到了一般,古北感觉有点难堪,他为什么总能如此轻易不费吹灰之力的攻破自己的防线呢?
古北道:“我今天去接古玏放学。”
他感觉自己的声音十分坚硬,大概冰冻太久,忽然解冻,那层冰渣子还在膈应着他的喉咙。
文晖哦了一声,道:“接他回家吗?”
他显然误会了他的意思,大概自己的声音太冷漠,文晖的声音也有了一丝寒意。
古北明显感觉出来了,可是又不太愿意解释,而且对于文晖居然没有听出他的意思有些恼怒,便道:“嗯。”
声音依然冷冷的。
文晖道:“好,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