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说话了,是人不是鬼,尽管嗓音沙哑,但吐字清晰,听口气还真是个老辈分的和尚。
此人口称的明觉大和尚,是释裕的师傅、智远的师祖,在圆嗔入寺第二年就圆寂了,此后五峰寺明字辈的高僧只剩下两位,都已过了百岁。
一位是明通,正在寺外最高处的黑墨崖下闭关,另一位明华,只知其名,未见其人。
难道这老东西就是明华?
“智远是我师伯,我师傅是智见,你哪位?”赵东阳可不会不被什么辈分给唬住。
“哦,算起来咱们差着三辈啊,不过也无妨,你就喊我一声师叔祖就行了,占我点便宜也无所谓。”
看来是明华无疑了,赵东阳咽了口口水,大晚上在坟场居然还能撞见个活祖宗,也是没谁了,人家辈分放在那儿,没啥可说的。
“是明华师叔祖?弟子圆嗔,拜见师叔祖。”
赵东阳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只是微微一点头,行了个单手礼,没办法,另外一只手还抱着被褥呢。
“好说,好说,那么圆嗔大孙子,为何夜间入塔林啊?”
卧槽,这老秃驴一点不见外,大占便宜,而且言语粗鄙,丝毫没有得道高僧的样子。
“受了戒,到塔林思过。”赵东阳回道。
“哈哈,有意思,老秃驴我在塔林二十年,你是第一个被罚到塔林思过的,缘分啊。”
赵东阳简直受不了,一股大碴子味儿,跟你这百年妖人有缘,老子怕是要倒霉。
说话间,明华老和尚已从暗处走过来,个头不高,瘦的皮包骨头,但光头锃亮、精神矍铄,双目闪动着摄人的光华。
“您老在这里二十年啦?”
“那可不,自由自在,一个人清净。”
“那个……”赵东阳心里暗道,二十年蹲在这坟场里,天天守着死去的更老的秃驴,您老也真是兴趣独特。
“别那个了,站着招蚊子。东边林子旁有两间草房,有一间闲的快塌了,你来的正好,咱们爷孙俩一人一间。”
老和尚热情的不得了,拽着赵东阳就走,仿若是要招待多少年不见的老朋友一般,赵东阳被整不会了,感觉这老头一个人是不是已经被憋疯了。
一路跌跌撞撞在森然的石塔间穿梭,不知道为什么,赵东阳总感觉后脊梁冒寒气,仿佛有无数双森冷的眼睛在盯着他。
好在很快就看见了老和尚所说的两间草房,一间已经塌了,另一间也塌了一半。
这也能住人?显然这百年秃驴吹嘘了。
“您就睡这地方?不是我说句义愤填膺的话,他们太欺负人了。”
赵东阳真的义愤填膺,来时候戒律院的师兄说的好好的有居所,在百年老头嘴里忽然变成了两间草房,那也无所谓,凑合能睡就好。
可是现在,特么的变成了一大团砖石乱草和木棍,那就不能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