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东阳盘腿坐在岩石上,叼着香烟,眼神恍惚。
这是一处断崖,水镜寺的后山,山高林密。
这支香烟后,赵东阳便要纵身跃下,了结此生。
掏干净身上最后几张钞票,许了愿,似乎就没什么遗憾了。
不求签,求了也没啥意义。
可是,直到香烟屁股烫到嘴唇,赵东阳也没有起身跃下,非不敢为,而是犹豫。
轻生这种事情,他干过不止一两回了,可是回回都没死成,还惹了一堆麻烦。
这次找了个清净的地方,心里又感觉对山门不敬,怕不会再有什么意外吧?
远山如黛,还有云雾氤氲,这世界其实真的很美好。
死都要死球了,想那么多?!
啵的一声,赵东阳吐掉香烟屁股,深吸一口气,双手一撑岩石,发力,然后纵身跃下……
青色山岩和翠绿的植被在视线中飞速翻转,赵东阳不想闭眼睛,就是发狠的想看着自己究竟会被摔成何等凄惨模样。
一根横呈的粗大枝丫在视线中急速放大,还来……
再如何发狠,赵东阳的眼睛也不可抗拒的闭上了。
噗嗤,咔嚓,身躯剧烈碰撞,然后又像骤然失重一般荡来荡去……
可能坠落时,赵东阳的身姿缺乏从容,或者有点猥琐,被向上斜生的树枝从后腰贯穿到了脖领。
所幸,粗糙的树枝只伤到了赵东阳后背的皮肉,没有更深入,否则真就如愿以偿了。
加绒的运动服很有弹性,也很有韧性。
赵东阳被挂在树枝上整整两天,后被采药的大和尚发现,连忙喊了人,报了警,消防战士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救下来。
……
在医院,赵东阳只待了一天,然后在第二天半夜,趁护士不备偷偷溜走了。
感觉没啥大事,而且付不起昂贵的医药费,室友永强在围墙外接应,一切顺利。
跳崖都跳的这么辛苦,临了还像做贼一般,丢不起那人。
永强头大如斗,这是他第二次替赵东阳擦屁股。
上次赵东阳在出租屋里烧炭自杀,结果四面漏风的出租屋差点被付之一炬。
幸亏永强回来的早,发现火情,及时扑救报警,这才免于一场灾难。
不过,事后赵东阳被揪到派出所,审查、笔录连带批评教育,折腾了两天才被放回来。
“我说哥呀,咱能不能消停一段儿?”
永强再如何装的平静,也必须旧话重提。
赵东阳的颓废和厌世至少有小半年了,后来怀疑是抑郁症,可在医院并没查出什么毛病。
第一次出事,永强作为唯一的哥们,跟他苦口婆心的聊了一个晚上。
可没过一个礼拜,赵东阳便跑到郊外跳河了。
好话拦不住寻死的人。
两次以后,永强也烦了,有了搬走的想法,可一想赵东阳的遭遇又于心不忍。
勉强留下来,期望随着时间的流失能让好友走出困境,可嘴皮子磨破了,也真说不出什么新鲜词了。
“这回彻底消停了。”赵东阳重重的呼出一口浊气。
永强张大嘴巴吓了一跳,怀疑耳朵听错了,更怀疑赵东阳的病情是否加重了。
“放心,说消停就消停。”赵东阳重复一句,然后举目四望。
简陋的出租房内,除了一张高低床,一张桌子,一台坏了不知道多久的电视机,两把椅子和刨花板衣柜外,只剩下几堆破烂,再无他物。
“自个的屋子,你找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