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胜在榻上伸了一个懒腰。
“当今形势大好,不谷坐拥天下之日已不远矣。”
因为吴广那些话,陈胜心情很不错,起了外出游玩的心思。
“吕臣,为不谷备车。”
陈胜用上了新学会的君王自称。
不谷最初是周天子所用谦称,后来楚国僭越称王,常用此为自称。
今陈胜自立为王,蔡赐等老臣便建议他称呼要有所转变,以显示君王之尊。
不过陈胜觉得这称呼有些奇怪,还不是很习惯,正式场合上不怎么说,私下倒是常挂在嘴边练习。
……
楚宫朱瓦黄墙,飞檐挺立,几只燕雀展翅飞过。
装挂金饰的驷马大车缓缓行出宫门。
马车前后各有披甲戴冑的精兵护卫,矛戟竖立,王旗飞扬,自有一番高贵气度。
陈胜坐在舆中,透过垂下的竹帘缝隙,打量前方的街景。
看到王驾出行,街上的庶民全都退往道路两侧,低首行礼,无敢直视者。
这般场景让陈胜心情越发愉悦起来。
这就是王的地位啊。
他的目光落到驾车的车夫背上。
“庄贾善御,驾我这驷马之车有些可惜了,日后当让他为我驾六马之车。”
陈胜舔了舔嘴唇,他脑海中浮现的是之前所见的二世皇帝车驾。
天子六驾。
从驷马到六马,从王到天子,这可是一个质的飞跃。
当他陈胜一统天下后,就可名正言顺的升级自己的座驾。
那也是陈胜这头鸿鹄展翅,想要抵达的终点。
就在此时,庄贾猛拉缰绳,马匹嘶鸣,突兀响起的惊呼打断陈胜的思绪。
“何方狂徒敢挡大王之道,给我拿下!”
吕臣持剑上前,厉声高喝。
“别别别,我要见大王!我是他昔日好友!”
挡道之人大声叫嚷。
众人面面相觑。
陈胜伸手掀开竹帘,举目望去,见挡路的是一麻衣黑面男子。
“阿胜,我是阿攸呀!咱们当年一起在阳城种田的呀,你当初说苟富贵,无相忘。如今你富贵了,不要忘了我呀!”
那叫做阿攸的男子见到陈胜,立刻兴奋的叫起来。
陈胜仔细打量一番后,哑然失笑。
此人确是他昔日一起耕田的故友。
那会儿陈胜耕田到一半,有感而发,对阿攸等人道:“苟富贵,无相忘。”
当时众人皆笑陈胜,还说:“若为佣耕,何富贵也。”
没想到真有故人找上门。
陈胜笑了笑,对吕臣道:“确实是不谷昔日友人,让他过来吧。”
“唯。”
吕臣侧身,让到一旁。
阿攸对吕臣得意笑道:“你看我都给你说我认识阿胜了吧,你还不相信,嘿嘿嘿。”
吕臣冷面不语。
阿攸也不管他,几步跑到陈胜车边。
刚一接近,他的目光便被车上的金饰所吸引。
“夥颐!没想到阿胜你坐的车都是黄金呀!”
听到那熟悉的方言土语,陈胜哈哈笑起来。
阿攸又叫道:“阿胜,我之前去王宫找你,那宫门令不仅不给我通报,还差点把我捆起来,幸好我机灵说了和你的交情。但他还是不通报,反而教训了我一顿,这几日我都不敢再去叩门,只能在外面等着你出来,你可得给我出气啊。咱们以前是老朋友,当年你饿的没饭吃,莪还分了一些乾饭给你呢!”
陈胜想到当年耕田时确实受过此人照顾,吃过对方一些饭食。
而他今日为王,对方来寻,正好显示自己的富贵景象。
陈胜笑道:“苟富贵,无相忘。”
“不谷今日富贵,自不忘故人,上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