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希望他的死能换来更多人的安宁,不再受战争的困扰。
所以,他死的很有价值,不要为他哭,他会不高兴的。
还有就是,叮嘱他们天冷加衣,多吃饭,多睡觉,保重好身体,没事多给家里写信,要和谐友爱,与人为善。
最重要的是团结一心,兄弟之间切莫生了嫌隙。
他就像是家中的大哥,既是长兄,又是父亲般的存在,遗书也像是不放心弟弟们出门在外的叮嘱,弟弟们始终是他心里的牵挂。
陈月年絮絮叨叨的写了很多话,他都记着,念着,生怕他们没照顾好自己。
读到最后,已是哭声一片,他们都是捂着嘴哭,以为是这样,陈月年就听不到,不会怪他们不懂事。
明明陈月年自己的年纪也不大,总是一副他是大哥,他要撑起这片天的样子。
……
盛都的城门大开,萧关道领着训练有素的将士们不疾不徐地通过。
他双手捧着一把剑,眼神好的人或许还能看到剑上刻着“意扬”二字,是陈月年的佩剑。
百姓自觉分散到街道两旁,夹道欢迎,留出一条宽阔的道路让他们过去。
街道上很安静,只有将士们通过的脚步声,马蹄声,震天响。
“大军班师回朝了。”忽然有人大喊了一声。
“小陈将军呢,为什么这一次走在最前面的不是小陈将军,爹爹说小陈将军是顶厉害的人,不应该是走在最前面吗。”小孩子看着打马走在最前方的不是陈月年,疑惑地问着身侧的母亲。
他母亲用帕子捂着嘴,泪水和呜咽的哭声让小孩更加迷茫了,紧张地抓着母亲的衣袖,“娘,你为什么要哭,小陈将军呢,为什么没见到小陈将军。”
很快,有共情能力强的也开始哭起来,街道上弥漫的不是喜悦,是悲戚。
这次回朝,那个熟悉的身影没有回来。
陈家代代从军,除了陈老将军受重伤再也不能打仗退了下来,陈家的每个人可谓都是奉献在了那里。
现在陈家只剩下爷孙四人,陈月年没能活着回来。
那个令他们安心的小陈将军这次没能回来。
过了中央大街,陈月初早早就带着虞岁晚站在宫门口等着。
萧关道翻身下马,双手捧着剑,单膝跪在陈月初面前,“陛下,臣,幸不辱命。”
陈月初深呼吸一口气,颤抖着手接过萧关道手上的剑,握住剑柄,轻轻抚摸着上面带着血污的剑穗,他记得,这是他五岁那年亲手做的。
犹记得那边,那个只到大哥腰腹的小男孩,努力仰着头把剑穗递给他。
“大哥,这个穗子给你,我特地去寺庙找住持大师给你开过光的,一定会保佑你平平安安。”
“大哥一定会好好带着的,谢谢小初。”
“嘿嘿,我要告诉他们,我哥哥是大英雄!”
那日的场景仿佛就是昨日发生的,稚嫩的声音,衷心的期盼。
陈月初缓缓地从剑鞘拔出意扬,剑身光色暗沉,失去了主人之后,连它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萧将军请起。”
萧关道不愿意,他低着头,看不清楚脸上的情绪,“陛下,小陈将军的遗体,臣搜寻多日也未曾找到,请陛下怪罪。”
陈月初上前把他搀扶起来,萧关道脸上两道明晃晃的泪痕,“朕知道,大哥他,或许还活着。”
留给陈月初的那封遗书,上面还是写着那个故事,末尾处,陈月年不忘强调,他可能是回家了,不要记挂,他会好好活着的。
萧关道和陈甫皆是难以置信,“将军他,当真活着?”
是不是真的陈月初不清楚,毕竟这么久过去,陈月年连梦都不给他托,不过他还是相信。
“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