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门依然很足，并不清晰的道路两侧，黑树倒退的速度在逐渐加快——它们越来越密了。

“我们的客户，丰年，还有其他所有失踪在这里的人，甚至包括我们……”

某种悸动再一次扫过了车子，不像是潮汐一样不紧不慢，而是像风一样，转瞬即逝。

但是狐重楼不会错漏。

最糟糕的事情发生了，方琪的话语再次被打断，出神的眼睛里倒映着黑林里愈发昏暗的光线。

短暂的停顿后，她突然变得神经兮兮的，像是看到了不愿面对的真相，痛苦又不甘地开口大喊：

“所有人，都是鹿！”

“方琪？”狐重楼视线颤抖，飞快地看了一眼驾驶位上的方琪，“你开得太快了！”

车速依旧。

“方琪？方琪！”

车窗外的黑树闪成了残影，像是被快进的一帧帧画面，狐重楼惊恐地看着方琪眼中扩散的瞳孔。

女人本就黑得透亮的眼睛彻底化作了纯黑，就连眼白都消失不见。

“我们都是鹿，他们在追我们！”

砰！

车内吓得说不出话的几人同步地一缩头，不知道从哪射来的子弹差一点击碎车窗，在玻璃上留下了不规则的裂纹。

“他们来了！”方琪突然面露狰狞地大吼一声，“黑暗里的猎人！黑暗！来了！”

狐重楼从衣服内侧的口袋里翻出天宫果交给他的护身符，刚想交给方琪，却骇然注意到，此时的护身符竟主动散发着黑气。

“停车！”狐重楼大喊着，一把按住了方向盘，跨出腿去想要挤开方琪的腿。

“漆望！按住她！”

汽车顿时在树林里乱窜了起来，险而又险地擦过一棵棵粗壮的黑树。

看不清的树林深处，更是一次又一次地射来冷枪，仿佛真的有方琪所说的猎人已经盯上了他们，正试图围剿他们这只慌乱的猎物。

漆望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在方琪的身后搂住了她的肩膀，方琪发狠，张嘴一口咬住了漆望的手。

“我*！狐重楼！你他妈快点！”

抢下方向盘的狐重楼侧着身子，一边试图挤开踩着方琪踩着油门的脚，一边还要时刻注意着路况。

再这样加速下去，他们迟早一头撞到树上！

“衍子！控制住她！”

衍业颂闻言立刻掏出面具遮到了脸上，铭刻发动，【苦悼哀歌】的力量渗入了方琪的灵魂。

下一刻，纯白的面具上，凭空出现了蓝灰的污点。

“啊！”

衍业颂惨叫出声，狐重楼来不及问，伸到方琪腿下的左腿向上一顶，强行用膝盖顶起了方琪的双腿，另外一只脚则垫在方琪的鞋子底下，硬生生踩死了刹车。

“好了！我们！”

砰！

子弹引爆了轮胎，车子不受控制地陡然歪扭。

嚎叫着的车身正要和树干擦肩而过的瞬间，一头受惊的鹿又突然从树后窜出，一头撞到了车上。

天旋地转，狐重楼的头猛地一磕，眼前顿时黑了下去。

车内几人没人躲过去危险驾驶的恶果，随着方琪怒吼声的戛然而止，几人全都陷入了晕厥。

血污沾满车头，从车身下顺着轮胎留下的车辙向后逃去，直奔一滩血污。

模糊一片的鹿倒在地上，鹿角断裂，和头一起碎成了浆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