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心是反对的,但是这些日子,实在是好处拿到手软。如今再说人坏话,便有些嘴短了!
于是就想着打个浑,随意糊弄过去:“明公,攸以为季珪之言可取。何不将田钧招来邺城,他若与小姐真有缘分,便可成全。若此人脑有反骨,正好擒之。”
崔琰性清高,许攸性贪婪,两人截然相反,但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对这些家事、小事没有兴趣。
可今日还真巧,他二人都有中立之意,让袁绍更加为难。
“许子远,你这污人。”袁绍尚未答话,治中审配已当先骂道,“凭你也配妄议明公家事?”
许攸一愣,心道今日这审配莫不是被疯狗咬了?
“明公,许攸之言,断不可信。我前几日安排耳目,查到此人收受田钧贿赂。他如今在此说田钧的好话,必是谗言。”
“还有荀谌,也不是好鸟。他与田钧私相勾结,意图不轨,我看不是纯臣。”
“田钧虽有大功,但养寇自肥。他狼子野心,极擅伪装。明公,我就是这样被他蒙骗,至今悔不当初啊!”
啊!审配这是疯了吗?
袁绍面红耳燥,当场便气得站起身来。
“审配,你当真不怕死吗?”
“田钧在黎阳把曹营杀了个遍,怎么就养寇自肥了?”
“孤若没记错,当初举荐他去黎阳,便是你的主意!怎么,如今他立下大功,你就看不顺眼了?审配,你到底是何居心?”
“荀谌、许攸,审正南说你二人图谋不轨,可有反驳之言?”
许攸立马跳了出来,指责审配骂道:“是哪个唆使你无故派人在我府上监督的?你又是哪只眼睛看见我收了田钧贿赂?他连给主公下的聘礼都拿不出来,拿什么贿赂我,首级吗?”
审配无语,汗如雨下,突然发现自己有些冲动了。
不吭不响的荀谌见状,轻描淡写地补了一句:“明公,我但做一媒人,不想招来诽谤。我看,此事便让田钧与主公详谈吧,我人微言轻,便不参与明公家事了。”
他虽然没有指责一句,但无声胜有声。
袁绍当即爆发雷霆之怒,大骂审配:“审正南,在你眼中,是不是只有你一人做得好人?这对也是你,错也是你,请问孤这大将军府里,可还有你瞧得上之人?”
审配面红耳赤,还想狡辩。
终是沮授碍于河北士人颜面,怕他也落得田丰的下场,大喝道:“审配,你今日害病,还不速速回府就医。你若在这堂上胡言乱语,便让司隶校尉府查你。”
查?这世间谁能经得住查!
审配这才噤声。
袁尚、逢纪见状,一齐出言保他。袁绍遂大怒,命甲士将审配叉出堂外。
一众谋士斗法,可苦了列席在最末的那位英雄。
此人正是袁绍客将,不久前刚来投靠袁绍的豫州牧、左将军刘备。
他见袁绍一众谋士互相攻讦,便生出一种冀州不可久留的直觉。如今见审配被轰出堂外,生怕惹火上身,便想借机开溜。
只可惜他刚站起身,要向袁绍请辞时,袁绍火热的目光,已经投到他身上。
“玄德,我便知道你有话要说。”袁绍笑的十分好看,“你来冀州不久,对府中事宜全然不熟,言论必定最为中肯。不知此事,你意如何?”
“明公家事,何必问一外人?”刘备生怕粘一裤子屎,“备初来乍到,不闻田钧之名。私以为二公子所言甚是,明公嫁女,可问小姐愿否便是。”
“休得含糊,玄德今日需给孤一个说法。”
“你向在徐州,抛妻弃子便是常事。如何到了冀州,便做小儿女姿态?不妨将孤爱女当做令爱,汝当如何决之?”
刘备闻言恶寒,额头冒起冷汗:什么叫抛妻弃子便是日常,我那是高祖遗风。你若是让我当做自家爱女,我便扔了,还决个屁!
他远眺袁绍焦急神色,心神突然婉转,脑海里生出一句话:如此简便之事,还用问来问去?袁绍如此小儿女姿态,只怕早晚必败。
就在刘备沉吟之时,曾与他有刎颈之交的牵招在身旁不断示意,想让他劝袁绍同意此事。
与刘备有师生之名的袁谭也不断向他抛来眼色,自然也是请刘备说和。
刘备遂点点头,向前一步,躬身拜道:“明公既然有问,备有一言:我以为明公不可将爱女嫁他。”
啊,大耳贼你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