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军东寨有何成、吕巨两营兵马驻守,可惜连日苦战,折损颇多。
且士卒疲惫,战力大不如前。
饶是如此,对于吕常劫营一事,淳于琼依旧丝毫不惧。
只因鹰洋渡的曹军人数,他早就打探清楚,一营之数尚且凑不齐,就敢学田钧野战?
“某来黎阳,本想先杀田钧,再破鹰洋渡,为明公亲征扫路。没想到吕常不嫌命短,先来送死,我只好取之。”
淳于琼坐在胡凳之上,对于曹军的喊杀声置若无闻。
他早就吩咐何成撤军埋伏,只留少数伤患留营哄骗,那东寨一处,是给吕常备下的坟地。
见吕巨立在帐下,他便邀来近前,细声嘱咐道:“吕常入营之后,一定遭遇埋伏。只是何成人马不足,你需以两部士卒资战,如此才能困住曹军。
如果我所料不差,岸边白茅荡里,必然还有埋伏,这是吕常引以自傲的奇兵。”
他见吕巨面色呆滞,也不管信与不信,下令道:“吕常走脱不得时,这支伏兵自会杀出。威璜,你务必亲率剩余部曲,从两侧迂回包抄,将他们尽数留下。”
如此一来,岂不是敌我一共围有四层?
吕巨满脸惊讶,整个人仿佛石化一般。半响后,唇齿之间挤出一句让淳于琼发笑的屁话。
“万一吕常中心开花,又有张辽从外冲阵,如何是好?”
“凭他那点人马,也想开花?”
“至于张辽,”淳于琼冷哼一声,“只怕等他到来之时,吕常已先见了他马。”
见淳于琼自信不疑,吕巨只好硬着头皮,领下此命。
营外,吕常率部冲锋到寨门前。
这才发现营中只有数百个伤残士卒,拿着弓箭予以反击,箭矢稀稀落落。
“用内斗重伤之人,留营图我,淳于琼果然有备。”
不过,他吕常今日真就吃了熊心豹子胆,浑然不惧。冷笑一声:“老子身后有张辽,你却是檐鼠身上擦鸡毛——算个什么鸟?”
遂喝令弩箭散射压阵,袁军本就伤残的士卒躲避不及,登时死伤大半,四下逃窜。
又下令长矛手勾开拒马,贯营而入。推倒营帐,掀翻兰锜。往无人处扎枪,朝有人处补箭。将数十个不能走脱的袁兵扑杀当场,细细剁成臊子。直杀到粮仓、马厩之中,到处煽风点火。
刀盾兵则冲到寨墙鹿砦旁,将手中柴草丢下,然后点燃火炬,纵起熊熊大火。
随着火光冲天,映得整个袁军大寨恍如白昼。各营兵马都被惊醒,人声鼎沸,开始纷乱起来。
吕常得手之后,不仅没有离去之意,反而胆气更壮。见一路无拦无阻,竟盯上了淳于琼的中军大帐。于是领部曲冲破东寨,杀往中军主寨。
得意之时,自东北角杀出一彪人马,斜刺里截住去路。
为首一员大将骑高头大马,横矛直挺,厉声高喝:“吕常,可识某大将何成?”
“哼!我乃朝廷勋爵,不识匹夫!左右还不射杀之?”
吕常下令之后,两部弓弩手左右抛射,交织如布。
袁军不甘示弱,弓弦震虎,箭雨如风。
于是两方相距数十步対射起来,盏功夫茶之后,何成人马披靡,抵挡不住。盾兵由于久战无歇,被曹军箭网夺气,于是丢盔弃甲,纷纷逃命。
何成手杀十余人,不仅制止不住,反而吓散军心。因此死伤惨重,大惊退走。
吕常大喜,骂一句匹夫。舍了何成,自往中军主寨杀去。
冲到营门处时,西北忽然杀出两部袁军士卒,将去路截住,爆发混战。
双方喊杀震天,弓开霹雳,昂扬猛射。只不过曹军越战越勇,气势如虹。袁军却逐渐萎靡,心神俱颤。
数轮交锋之后,袁军死伤惨重,寨门处被射得满面疮痍,士卒流血成渠。战事往曹军倾倒,袁军渐渐支撑不住。
吕常混在刀盾之间,见敌营别部司马在阵前指挥,于是亲放冷箭,正中其前胸,登时毙命。
袁军见司马已死,发出惨叫之声,个个心惊胆战,陷入大乱。
“就是此时!”
吕常大唱一声,拔出长刀在手,想趁袁军自乱阵脚之时,挥军冲破寨门,直取中军主帐。
“吕常,你已中我计策!”
何成冷笑一声,又从身后杀来。他大纛摇动,士卒迅速分成两部,往两翼包抄,将整个东面罩住,恰好与营寨合围,形如半圆,将吕常困在阵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