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无哀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打起手语，“你找我有事吗？”

“湘萌已经整整一天没见到哀哥哥了，想知道哀哥哥伤好了吗？吃饭了吗？是不是偷偷跑到哪里玩去了没带上湘萌。”

“一天很久吗？”

“很久呢～”

女孩身着一袭暗红色的长裙，搭配一件宽大的卫衣，单薄的娇躯，更显单薄。

大大的卫衣帽子套在头上，埋着头走在路上，旁人连她的脸都看不清。

祝无哀知道她讨厌人来人往的街头，又想来这里找自己，才会有这身打扮。

一开始，祝无哀感觉这个不敢离开房间的红裙女孩，和腰悬铃铛的紫发女孩一样，畏惧人们的目光和口水。

像被困在温室里的孱弱花朵。

祝无哀不自觉地心软，便顺着她小小的任性，一直陪在她身边。

但后来，祝无哀慢慢觉得，世界上的每一个人，都是独立的存在，将谁当做谁的影子，都是对对方的不尊重，便把湘萌当成一个需要陪伴的小妹妹。

相处时间久了，祝无哀发现红裙女孩和腰悬铃铛的紫发女孩是两种类型的人。

江雨眠怕生，源于内心深处的“自我嫌弃”，害怕招惹人们异样的目光。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发自内心地厌恶所有陌生的人，对他人仍旧抱有善意，愿意以温柔对待这个世界。

看似娇弱，实则内心坚韧。

而湘萌不愿出门、不愿意与陌生的人接触，则是发自内心地排斥人群。

她只对百分百信赖的人怀揣善意与热情，从不愿意给予陌生人半分温柔。

她跟在祝无哀身边，最大的原因，是少年外冷内热的性格和特殊的灵能。

她算不上一个温柔善良的姑娘，她关心少年，仅是因为少年是她选中的人。

她对少年病入膏肓般的依赖，她的整个世界只容纳少年一人，仅是为了她自己。

比起江雨眠，湘萌跟一个扛着黑色大镰刀的女孩更像同一种人。

祝无哀知晓这一切。

却没有远离她。

理由很简单，她从未为了一己之私，做出违背良心的事情。

这是祝无哀的底线。

既然她对自己好。

自己也应该对她好。

……

祝无哀抚抚肚子，指指嘴巴，示意眼前的红裙女孩吃饭了吗。

湘萌摇摇头。

随便找了一个地方，吃了饭，祝无哀便准备送湘萌回家。

湘萌摇摇头，拉着祝无哀跑进英瑜学院附近的一家果茶店里。

这家店叫做“香语茗居”，店里的装修清新自然，墙壁上挂着许多留言果牌，上面满是学生们留下来的字迹。

二楼靠窗的位置，就算客人再多，也有不会有人坐在上面。

店里的常客都清楚，这个座位是留给英瑜学院的美女学霸月明霜的。

月明霜不仅美貌出众，灵武天赋也很强，据说刚入学就进了画艺楼。

有很多人得知她要来英瑜学院，才会想尽办法挤进英瑜学院读书。

更夸张的是，学院里好多无聊的花痴，竟然弄出了什么“佑月团”，明里暗里地颂扬她，替她解决不利于她的闲言碎语。

而且，这个奇葩组织的人数规模还越来越多，有些人想参加还没资格呢。

月明霜性格清冷，鲜少与人接触，平时深居简出，偶尔会来这家香语茗居喝果茶，没想到竟让这家店的生意火爆起来。

因此，店家特地给月明霜留了一个专属位置，她在这里消费的一切，都是免费的，只希望她能多多关顾几次。

许多姑娘看着店家留给月明霜的专属座位，总会忍不住怒呼道：“真是不公平啊，这万恶的看脸的世界！”

像是某种控诉。

却不知她们控诉的究竟是这个世界，还是自己为何不是那个美丽动人的女孩。

湘萌喝了几口果茶，看着祝无哀头上的两绺白发，俏脸上浮现出清晰的忧虑。

“怎么了？”祝无哀打起手语。

湘萌心道：“哀哥哥，你的伤真的好了吗？你的白头发怎么还没恢复？”

“没事的，我虽然添了一点白发，但不会突然变成一个老头的。”

“变成老头也不要紧的，湘萌会一直赖在哀哥哥身边的。湘萌只是觉得，你老是跟别人打架，要是老了打不动了，湘萌就得帮你打，可是湘萌不喜欢打架。”

祝无哀哭笑不得。

比了个“笨蛋”的手语。

湘萌心道：“如果要帮哀哥哥打架，湘萌就得努力修炼，修炼很辛苦的，我讨厌辛苦，就算是为了哀哥哥，我也讨厌。”

“就算老了，我也比你厉害。”

“哀哥哥小看谁呢？不过，这样也挺好。”湘萌鼓鼓脸颊，随即绽放笑容。

果茶店内，也有其他学生。

好多人都在有意无意地留意坐在角落里的死鱼眼少年和红裙女孩。

眼里有忌惮，有不满。

也有嫉妒。

有人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