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坤吹胡子瞪眼:“别跟我油嘴滑舌!妈的!你到底说不说?”
“我说!我说!”
“这就对了,说了就没你的事,快说吧!”
“你让我说什么呀?”
“你是不是给冯惠堂报信了?说!”
“好,我说,你是不是给冯惠堂报信了?”
“混蛋!你怎么学我说话?”
“咦,不是你让我说的吗?”
“你怎么这么笨!我要你说的不是这个!”
“那你要我说什么?”
“我要你说,你是不是给冯惠堂报信了?”
“对呀,我就是这么说的,没错呀。”
韩坤急得汗都出来了,跳着脚喊:“对什么对!我问你,是不是给冯惠堂报信了?快说!”
“是!是!”小泥鳅说:“我问你,是不是给冯惠堂报信了?这回没错了吧?”
望着他脸上狡黠的微笑,韩坤终于明白了,他不笨,自己才笨,小泥鳅是在故意胡搅蛮缠!可恶!真可恶!
“混蛋!你耍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韩坤甩起皮带狠狠抽打小泥鳅。
这回小泥鳅真的被打痛了,扯着嗓子大喊大叫:“哎哟哇啦!救命啊!痛死我啦!”
韩坤怕喊声被人听见,想把他的嘴堵上,但为时已晚,林永年已经赶来了,吃惊地问:“怎么回事小泥鳅?谁把你绑在树上?”
小泥鳅运了运功,噗的一口痰吐在韩坤脸上:“就是他!”
林永年瞪着韩坤:“你什么意思?小泥鳅犯了什么大罪,你把他绑起来打成这样!”
韩坤狼狈地抹掉黏在脸上的痰:“他是内奸,给新四军游击队通风报信,这罪名大不大?”
林永年沉声道:“你有证据吗?没证据可不能乱说啊!”
“当然有证据!”韩坤说:“新四军游击队早不走晚不走,偏偏在袭击之前走了,哪能这么巧?肯定有人给他们通风报信!小泥鳅去过他们那儿,报信的不是他是谁?”
林永年冷冷道:“这都是推测,不是证据!你不能乱怀疑!小泥鳅是我兄弟,快放了他!”
“不行!”韩坤喊道:“不能放!他有重大嫌疑!”
林永年也抬高了嗓门:“放了他!有什么事冲我来!”
“冲你来?这么说他是受你指使?你让他这么干的?”
韩坤想套路一下林永年,结果林永年还真的中套了,拍胸脯说:“没错!就算是我指使的!你想怎么样?”
想不到这个足智多谋、号称小诸葛的人也会上当!哈哈!太好了!韩坤心里乐开了花。
前面已经说过,人的劣根性之一就是不肯自我反省,什么事都是别人的错。
韩坤违反纪律寻欢作乐,导致军饷处于危险之中,林永年砸晕他也是不得已,他却因此怀恨在心,一直想找机会报仇,现在机会来了!林永年出卖军事机密,贺天龙也罩不住他!
韩坤朝林永年狞笑道:“好啊,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既然如此,那就对不起了!把他给我抓起来!”
话音刚落,背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你要抓谁?抓我老公?你旗杆上绑鸡毛,好大的胆子!”
韩坤见贺天香来了,有点不知所措。
贺天香一步一步走到他跟前,双手叉腰瞪着他:“你凭什么抓我老公?啊?凭什么?”
韩坤被她泼辣的样子吓到了,倒退两步说:“他……他自己说的,指使小泥鳅给新四军游击队报信……”
“你漏掉了两个字,就算。”林永年打断他:“我说的是,就算是我指使的。这是一句气话,你听不出来吗?”
韩坤这才明白,被套路的不是林永年,而是他自己。他不禁气急败坏:“你……你耍无赖……”
“放你的狗屁!”贺天香骂道:“你才耍无赖呢!什么东西!打仗吓得尿裤子,不像个男人!你还抖什么威风,乌龟壳里待着去吧!”
常言道,打人别打脸,骂人别揭短。可是贺天香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
韩坤恼羞成怒了,脖子一梗说:“林永年吃里扒外,给新四军通风报信,证据确凿……”
“混蛋!再胡说我毙了你!”
贺天香拔出手枪,对准韩坤的脑袋。韩坤吓呆了。
林永年见状急忙阻拦:“住手!别开枪!”
但来不及了,枪已经响了,只见韩坤一头栽倒在地上。
林永年急得直跺脚:“我让你吓唬他一下,你怎么把他打死了?”
贺天香啐道:“呸!这个混蛋,死了活该!”
“他不能死!他是长官的小舅子!”
“别说了!他死都死了,再说也白搭!”
“你……你让我怎么跟陆参谋长交代?”
“这还不好办?就说枪走火了呗。”
这时绑在树上的小泥鳅喊:“没死!他没死!”
一看果然,韩坤哼哼唧唧的坐了起来。
林永年上前关切地问:“韩兄,你怎么样?”
韩坤呻吟道:“我受伤了。”
林永年朝他周身上下看了看:“你伤在哪儿?没有啊。”
韩坤在林永年的搀扶下站起来走了两步,又甩了甩胳膊,全都好好的,确实没伤,这才松了口气。
林永年一脸歉意:“刚才你一定是吓昏了,真对不起,我代天香向你道歉,请老兄赎罪。”
这话听着像是挺客气,实则语带讥讽。韩坤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一跺脚说:“你等着!这事没完!”
他踉踉跄跄地走了,始终不敢看贺天香一眼。这个女人太泼辣了,说得出做得出,让他又恨又怕。
望着他的背影,贺天香和林永年相视一笑。夫妻俩这场戏演得不错,真的是夫唱妻随。
绑在树上的小泥鳅急了,大声喊:“别笑了,快把我解开!”
与此同时,韩坤已经回到自己屋里,并立即打开了电台。
他知道,这事找陆伟韬是没用的,所以他直接发电报向丁乙告状,要求姐夫替他做主,或者让他回上海。这儿他无论如何不想待了。
半小时后,收到了丁乙的回电,四个字:稍安勿躁。
韩坤气不打一处来,他把电报撕成碎片扔在地上,踩了几脚还不解恨,又朝上面啐了一口:“呸!站着说话不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