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四爷看着眼前如此虚弱的余魂显身现形，这个模样的女子感觉很熟悉，可是自己竟一时想不起来她是谁？只是内心的酸楚不受控制，他原藏着一点点希冀，哪怕能见着念瑶的魂魄最后一面也好。可是葛家三人看着程之道的神情，深知这个女人他应该是认识的。

程之道一时间整个人都呆住了，这张脸的画片他见过无数次，伴随着义父各种企图掩藏的悔恨和痛苦，他从小就希望有生之年能让义父再次看到这张脸……自己神识里藏着的余魂竟然是义母张莫为！只是因着张莫为的出现太过震惊众人，谁都没有注意到她眼角处有一颗泪痣。

张莫为冲着葛四爷落座的方向俯身大拜道“晚辈张莫为拜谢葛叔伯当年大恩。”葛四爷慌忙起身做了一个搀扶的动作，可是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如今张莫为只是个幻影，是没有实体的余魂，就连这一点点余魂恐怕也时日将尽。葛四爷伴随着惊异以及心疼颤声说道“你竟是瑞元的孩子？瑞元的小女儿？”

葛四爷这样说是因为当年正一府初建还是个寻常的术人家族，张瑞元与葛四爷于术人江湖相识相交，因着这层缘故张瑞元的小女儿张莫为与净明阁养育的葛念瑶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张瑞元灭门案发后，净明阁一直在追寻真相，不但因为葛念瑶一家殒命于此，更有张瑞元原本就是净明阁的故交，甚至后续北邙宫的建立都有净明阁的暗中协助。

只是张瑞元灭门案做得太彻底，正一府上下总数遇害七十余六，一点儿线索没有留下来，不管当时的术人势力明里暗里如何调查毫无头绪，就算是幽冥恶鬼做下的恶也会有痕迹线索才是，可是正一府除了一片炼狱般的惨烈现场，一丝有价值的线索都没有留下。这桩陈年旧案在当时不仅仅震慑了术人，就连当时的府衙也出面调查，最后竟也丝毫没有任何进展，成了多年悬案。

如今出现了惨案的受害者张莫为的余魂，当时正一府所有被杀者被下了避邪禁生咒，作案者在整个正一府布下结界，所有的魂魄死后离身均在结界内受三昧业火之刑，全部在日出时魂飞魄散。而张莫为是唯一一个确定的死在结界外的人，可是她的魂魄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不日连她的尸身都不翼而飞。所以当时许安跟程之道说他的娘亲唯一一个是被毒死的，而且没有魂飞魄散的人，当时他是持有怀疑的，可是当得知自己体内真的有这样一枚余魂后，他自然地以为这枚余魂就是他的娘亲葛念瑶，不成想竟是张莫为。

张莫为起身回道“葛叔伯，正是晚辈莫为。”张莫为的幻影又渐渐变得更稀薄，葛秋穆心想“糟了！这枚余魂恐怕保不住了！”张莫为顺着葛秋穆的眼神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双腿渐渐要消失不见，低下头又抬起双眼说“时间不多了，我挑重要的说。”

她看着还似没有完全缓过神的程之道，笑了笑招了招手“镜儿，你过来。”程之道还没有习惯于这个称呼，可是却很自觉地走上前。张莫为看着眼前这个跟程啸云如此一致的脸，想到程啸云与葛念瑶一时间那种深藏的心痛再次袭来。

“镜儿，你听好接下来我说的事情，我知道对于你很难接受，可是你必须要隐忍，直到真相揭开的那一天。”

“姜潮生也就是姜宁是害我全家的仇人，也是害你父母的恶人。”这句话吐口，程之道一脸不可置信，他虽然早在魅女那面感受到魅女对于姜宁的种种“莫名的敌对情绪”可是他没想过是这种结果，他下意识地想逃避这个残酷的现实。张莫为没有多少时间了，她没有时间去考量程之道的心境转变。

“姜宁原名姜潮生，姜宁这个名字原是我们彼此之间的昵称，他原与你父亲程啸云是至交好友，我与他因你父母结识。什么预兆都没有，那天你的父母抱着你深夜造访正一府，啸云跟我说他意外发现姜宁在跟一些不明身份的人在接触，好像是谋划跟正一府相关的事情，毕竟当时姜潮生是我未过门的夫君，让我找他聊一聊，或者酌情跟爹爹、兄长通个气。”

说到这张莫为明显气息又微弱了一层，她闭了闭眼仿佛是不想回忆起当时的情景“那晚深夜我被唤醒的时候，已经被控制在正一府的内室，姜宁跟一行身份不明的鬼面人出现在我眼前，逼问我一个叫尘女的人所在，我身边倒着家人惨死的尸身，可我自始至终并不知道他们所求到底是什么。”